丫丫已经想学着爬了,趴在地上,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可膝盖却只是在地上磨蹭着,愣是没法往前爬一步。
等祁晓穗回过神,去看看孩子时,见到丫丫白嫩的膝盖上被磨破的痕迹。
地面太粗糙了,人家家里的孩子都是在炕上爬的,可她没有注意到。
祁晓穗蹲下身,抱起孩子,不由地,竟落下泪。
过去她听说一些寡妇与男人偷情,心中是瞧不上的。
在她看来,日子再难过,总能熬一熬,难道离了男人,就过不下去了
可今天,付蓉与嗒嗒的话就像是当头一棒。
她一方面高高在上地认为自己与别人不一样,可与此同时,她也在为自己找出路。
是的,到目前为止,她没有破坏许广华与付蓉的感情。
可那是因为她没找到机会。
原来她早就成为自己最不耻的那一种人。
当天晚上,祁晓穗抱着哭泣的孩子,坐在炕头哄着。
她学着付蓉教自己的那样,一遍一遍揉着丫丫的小肚子。
孩子的啼哭声逐渐止住了,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第一次与嗒嗒见面,孩子帮她找出丫丫大腿上的淤青,还乖巧地帮忙揉一揉,说希望妹妹快点好起来。
第一次与付蓉见面,她们一见如故,仿佛找到知己,聊到深夜。
丫丫过敏严重的那一晚,呼吸急促,情况危急,那天不仅仅是许广华出钱出力,同时在边上温声安慰她的,还有付蓉
这一切在祁晓穗的脑海中充斥。
明明是她对不起付蓉,可付蓉还是在众人面前为她保全了颜面。
到了最后,她垂下眼,掉落的泪水,带着最难堪的悔恨。
她果然不如付蓉。
第二天清晨,付蓉带着许年去上学时,在他们家的小院子里看见一封信。
信是祁晓穗写来的。
她的文化水平不高,写不出太高深的字句,可字里行间的话语,却是代表了自己的歉意。
付蓉仔细看了一遍,将信纸叠好,揣进兜里。
许年好奇地问“娘,丫丫娘说了什么”
“丫丫娘说自己有一个远房表叔,一直写信喊她们娘俩去她那村子生活。今天早晨她去村委会开了介绍信,带着孩子走了
。”
许年很惊讶“那她还回来吗”
付蓉想了想“不知道,也许以后我们还会见面。”
在信中,祁晓穗无数次表示,自己确实行差踏错,但是她不是那样的人。
多说无益,她知道自己没脸再面对付蓉,于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付蓉不知道祁晓穗未来的展会如何,但就如她在信中写的那样,如果有缘分,她们还会再见面的。
等那时,她才能真正心无芥蒂地面对祁晓穗。
祁晓穗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瓯宅村,几个婆子更加确定她对许广华有心,只是人家不愿意搭理她,所以她才灰溜溜地跑了。
不过清扫了几天牛棚之后,她们就算有话也不敢说了,只老老实实地憋着,生怕一不小心惹着付蓉和许广华,又或者让多管闲事的陈艳菊听见了,又得挨村干部的教训。
祁晓穗的落荒而逃,让本来还站在她这边的人变得瞧不起她,不过这件事情在村子里总算是平息下去了。
可许家老宅,却还不太平。
陈艳菊是回了家才知道,那天几个婆子跑来抓奸时,周老太也赶过来了。
只是周老太没进屋,自个儿在外头待着。
老太太本想着等许广华有苦说不清的时候,再把许老头喊过来,到时候让他看看他这好儿子做的都是什么事,可没想到,最后许广华竟全身而退了。
她越想越觉得烦躁,第一个就拿陈艳菊说事。
“你在那儿瞎捣啥乱你就别搭理他们,看看他俩咋处,等到时候那寡妇要是真做了啥了不得的事,你再回来告诉我和你爹也不迟。”
陈艳菊没想到老太太这都能数落自己“那要是真做了啥事,就晚了”
“有啥晚的,要是那寡妇进了门,他们家才不消停。”周老太冷飕飕一笑。
陈艳菊不敢置信“你还指望寡妇进门”
“反正都已经分家了,现在一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他们一回,我管她进门之后闹成啥样。再说了,那寡妇要是比那城里知青好,我倒是盼着许广华离了再娶一个呢。”周老太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听了这番话,陈艳菊的眉心紧紧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