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身上,扶苏总是能感受到几分自己的影子。
年幼时的自己,其实跟子游很是相像。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扶苏一直以来,都暗中对子游十分挂怀。
而这个弟弟的母亲,是名为阿房的那个女人。
是父皇在最落魄时候,在异国他乡为质时,唯一的心里慰藉。
可惜阿房命薄,无福消受这份天恩。
爱屋及乌之下,父皇将近乎全部对阿房的爱,全都倾注到了弟弟子游身上。
将心比心,扶苏很清楚,如果自己是父皇的话,这么做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也因为如此,扶苏并不妒忌子游弟弟,甚至很多时候,在他的心里,会对子游产生一种难言的兄长情怀。
这在跟其他兄弟之间互动的时候,可是从未有过的。
便譬如胡亥。
胡亥同样尚且年幼,童心未泯。
可每次在见到胡亥的时候,扶苏都会眉头微锁,心中颇有不满。
或许……这与负责教导胡亥的老师有莫大关系。
毕竟,那个人是阉人赵高。
“晚些,如果子游开门了的话,还请先生给我弟弟,多留几分薄面。”
扶苏忽然说道。
“至少在面儿上,不要闹得太过难看。”
伏念听得有些奇怪,不免多看了扶苏一眼。
“公子,都到这种时候了,你可千万不能有妇人之仁啊。”
扶苏摇了摇头:“非也,孰是孰非,我掂量得清。只是……子游他这一世,本该做个衣食无忧的富贵闲人才是。”
伏念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扭头看了身后几人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立即上前,朝着公子子游的府邸走去。
“开门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金光白天的居然大门紧锁?”
“是啊,圣人云远到是客。我们来请教学问,为何迟迟不开门迎接?”
“公子子游,你所谓的经济战其实存在严重弊端!快快出来,与我辩论一二!”
……
这几人的声音嘛,说实话挺洪亮的。
附近街道的居民们,都被声音吵到,派出了家丁出门查看。
赢子游的府邸,可不是平民区,左近住着的人,全都是达官显贵。
所以大抵肚子里都是有些墨水的,在察觉到眼前生的这件事情后,都十分理智选择了闭门谢客。
儒家大手齐出,而且还是带着公子扶苏前来的。
还堵在了人家大门门口!
这样下去,究竟会生什么事情,谁都不敢乱下断言。
但是有一点,是这些官场老油条们所清楚的——这趟浑水可蹚不得啊!
于是,一个个都约束手下,严令不准出门。
儒家的这群人,在赢子游的府邸面前,叫嚣了很久很久。
嗓子都快干冒烟了,可大门却仍旧纹丝不动,一点儿要打开的迹象都没有。
唯一回应他们的,便是被风吹落的几片树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儒家的这些学子们,向来是眼高于顶,自恃清高。
他们行走世间,不管贫富尊卑,众人见到他们总会以礼相待,别说像今天这样吃闭门羹了,就算重一点儿的话,都不曾听人说过。
是以,前去叫门的儒生们,引以此为奇耻大辱。
一个个涨得面皮通红,双目喷火,叫门的话,也逐渐变得暴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