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这个位置上,自小便被教导喜怒不形于色,他也极少动怒。
可如今皇帝却紧握双拳,额角青筋微微跳动:“谁打的?”
他强忍着怒火又问了一次。
从前徐晚凝那张白玉一般素白的脸,此刻却布满了明显的巴掌印,脸颊肿的吓人,她嘴角甚至还带着血迹。
徐晚凝伸出纤细的手,连忙慌乱将面纱戴上。
“陛下看错了。”
徐晚凝并不承认,她转身就想下马车。
可身后的皇帝一把拉住她,他力气极大,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扯。
徐晚凝根本挣脱不开,她甚至差点撞进皇帝怀中。
皇帝好似一堵山,挡在她面前,叫她无处可去。
他大手按住徐晚凝细弱双肩,低下头,漆黑的眼眸里好似酝酿着一场风暴:“告诉朕,谁打的你,你难道还要为这种人瞒着朕?”
徐晚凝只到皇帝的肩膀处,一直低垂着头,不肯说话。
徐晚凝知道,告状也需要讲究技巧。
老夫人年岁已高,又是长辈,她当然得犹豫几分。
所以她只是沉默。
徐晚凝一句话不说,皇帝第一次感受到无可奈何。
他说不出此刻怒气更多,还是心疼更多。
“你到底想帮谁隐瞒,若你今日不说,朕便不会放你走。”
皇帝只能这样威胁。
果然他说下这句话后,徐晚凝才抬头。
她一抬头皇帝便撞进了含着水雾的眼睛,原来她刚才竟是在强忍着哭声。
皇帝的心好似被冰锥狠狠刺痛,他的手逐渐收紧,最后又松开。
他不自觉伸出粗糙的大手,为她擦拭着眼泪。
“别哭了。”
很快皇帝便感受到掌心已被她的眼泪浸湿。
“妾就算告诉陛下,又有何用?”
“陛下难道能为妾教训祖母吗?”
徐晚凝说完扭过头不去看他,眼泪却簌簌落下。
皇帝听到了答案。
他微愣,既在意料之中,又觉得有几分荒唐。
皇帝心中早有猜测,能让徐晚凝一直维护不肯说的人,想必是亲近之人。
荒唐的是,老夫人这般年岁,竟还会这般苛责晚辈。
徐晚凝是将军府的主母,燕远征的正室夫人,打徐晚凝的脸,日后叫她如何在将军府立足?
想到这些,皇帝紧握着的指节泛起白色。
“朕能,朕会为你主持公道。”
皇帝眸若寒冰。
徐晚凝先是一愣,随即声音酸楚,她含着泪问他:
“陛下是妾身的谁?您又以什么身份来为妾身主持公道?”
“您难道要去插手臣子家的内宅私事?还是说您忘了燕远征才是妾身的丈夫?”
从前纵使遇到再棘手的政务,皇帝都能一一化解,理清头绪。
可如今皇帝却只觉得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