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主應該已經給你看了留影石里的畫面。」
因被妖魔冥三界壓制,幾乎日日都需要戰鬥,人界修士們都很擅長對戰實操。
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就得利於每次戰鬥都會錄下來復盤,總結經驗。
府主很忙,無爭仙府乃修界第一仙府,不光是本宗門內有事要煩擾他,其他仙宗,甚至是人界也都有事要他決斷。
他會半夜抽出時間見薛寧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晚輩,自然是為了他。
秦江月料事如神,面色平淡地告別:「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確實是要死了,那就該離開這裡了。」
他看看周圍,目光游離:「這幾日還是要多謝你。」
明明薛寧還沒有對他有多大幫助,嘴上也不饒人,甚至把他氣得吐血,眉心血線都加深了,分別的時候他居然還在道謝。
薛寧仍在回味,能把秦江月這麼好脾氣的人氣得吐血,她確實是牛壞了。
「謝早了。」
她突然往前,挽起袖子開始填土,把種子都掩埋好。
「我沒打算離開。」
她背對著秦江月,也就不知後者是怎樣的表情。
這也不重要,不管他態度如何,她都不能就這麼走。
只不過以前是撒謊矇騙,現在是坦誠相待。
「府主不止要我離開後山,還要我離開無爭仙府。我修為低,又是女子,帶著這麼多寶物就這麼走了,不知要多危險。」
薛寧回了一下頭,她有些狼狽,衣衫不整,髮絲散落,鼻尖有血紅,這是慕不逾靈力的殘痕。
「我在仙府裡面,留在你身邊,仇人尚且還要顧及同門之間不可相互殘殺,更不能驚動你。如果我真的聽府主的離開仙府,一定會比你這個將死之人死得更早。」
「所以我不會走。你一直在說你要死了,那在你死之前我都不會走。我需要時間來求得自保的能力,師兄就最後看一次我父親的遺面,容我陪你走這一程好了。」
薛寧直起身拍拍手上的土,走到秦江月面前。
他很高,淡淡地俯視下來,夜風吹動兩人的頭髮,悄無聲息地糾纏在一起。
薛寧看著他無波無瀾過於平靜的雙眼,判斷不出他是同意還是不同意,也不敢太ooc。
低聲下氣之後,她又咬牙切齒一副不甘心的樣子威逼:「你和府主都想我走,莫不是就想看我死?我沒你們想得那麼傻,就算要退婚也會等你死了再說。如今我再叫你一聲師兄,與你好好說和,你若同意,我今後便也學著投桃報李,我父親的事不再與你提起,也照料你離開前這最後一段時日。待你閉眼,人死燈滅,前塵一筆勾銷。如何?」
夜空劍光驟現,凌厲的殺意牆插進兩人之間,薛寧白著臉後退,看到降魔劍刺入兩人之間的地面,迸發出冰寒的劍意。
那是秦江月的本命劍,與他識海相連,他在想什麼,降魔劍這麼激動?
薛寧完全看不出那張平靜溫和的臉下是怎樣的心思。
秦江月從紙片人變成真正的人,身上那種令人讚賞的情緒穩定,變得不那麼讓薛寧讚賞了。
情緒過於穩定,有時候比真的發泄出來的瘋子更為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