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员大将身材魁伟,四方脸、络腮胡,铜铃大眼中布满血丝,身上穿着特制的山文甲,外面却罩着一层斩衰服。
所谓斩衰,是五服中最重的丧服,一般只有父母去世,子女才会穿上,但有一种特殊情况,那就是嫡长子去世,父母也会穿上斩衰服,比如当初太子朱标去世,朱元璋就穿着斩衰服上朝议事。
“本王要入宫,谁敢阻拦!”
中年男子声音低沉,似乎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大名鼎鼎的汉王朱高煦,大明皇帝朱棣的次子。
当初靖难之时,朱高煦屡立奇功,特别是东昌之战,大将张玉战死,朱棣被围,是朱高煦率领骑兵杀入重围,将他救了出来,可以说若没有朱高煦,朱棣说不定早就死在靖难的路上了。
桥北的明军显然都认识朱高煦,当看到这位号称有霸王之勇的汉王殿下时,不少将士都纷纷后退。
最终领兵的大将硬着头皮拍马上前,只见这人身材也颇为魁梧,只是与朱高煦一比,却明显小了一号,长着一张奇长的大脸,相貌十分清奇。
“兵马指挥使徐野驴,拜见汉王殿下,不知道王爷所为何来?”
徐野驴这个名字配上他那张大长脸,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下竟然颇具喜感。
不过朱高煦闻言却是横眉倒竖,手中长枪一指身后怒吼道:“本王的嫡长子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说我来干什么?”
随着朱高煦的怒吼,只见军阵中缓缓驶来一辆马车,车上载着一口厚重的棺木,里面正是朱高煦的嫡长子朱瞻壑的遗体。
“王爷息怒,太子正在派人调查世子身故之事,还请王爷宽……”
“查个屁,我看他是在忙着毁灭证据!”
没等徐野驴把话说完,就被朱高煦厉声打断道。
整个大明都知道,朱高煦一直觊觎着太子朱高炽的位子,去年因为迎驾迟缓之事,导致黄淮、杨溥、金问等一众太子党被下诏狱,朱高炽几乎成了光杆司令。
今年朱棣又去草原上宰蒙古人玩了,虽然还是让朱高炽监国,但朝中文武都清楚,朱高炽的太子之位已经摇摇欲坠。
甚至许多人都在传言,说是这次朱棣北伐回来后,就要废掉朱高炽,改立朱高煦为太子。
眼看着朱棣就要回来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朱高煦的嫡长子朱瞻壑忽然不明不白的死了,所以朱高煦第一个就怀疑是他大哥朱高炽下的黑手。
“王爷慎言,事情虽然还没有查清,但世子很可能只是出了意外,绝非人为……”
“住口,我的儿子不可能死于意外!”
没等徐野驴解释完,就再次被朱高煦厉声打断。
“我现在就要入宫,你让是不让?”
朱高煦红着眼睛向徐野驴质问道。
“职责所在,末将不能让!”
徐野驴咬着牙道。
他身后是正阳门,门后便是皇城,看眼前的情形,若是不让,朱高煦肯定要杀他,若是让,日后朱棣回来更要杀他,索性都是死,还不如尽忠职守,也好为儿孙留条活路。
“不让,那就去死吧!”
朱高煦说完挺枪跃马,对着徐野驴就下了死手。
虽然徐野驴身后有不少弓箭手,但却无一人敢将弓箭对准朱高煦,毕竟这可是皇帝的儿子,谁敢伤他?
徐野驴抬枪格挡,却根本不敢还手,他的武力本来就不及朱高煦,现在束手束脚之下,更是左支右拙,短短几个回合就已经狼狈不堪。
“杀!”
随着朱高煦的一声怒吼,手中长枪如同毒龙出海,徐野驴躲闪不及,被一枪刺入左肋,痛的他惨叫一声,全身再也用不上半点力气。
朱高煦本来就一肚子火气无处泄,现在一招得手,当即再次大吼一声,手按枪尾猛一用力,竟然将徐野驴挑在半空。
看到朱高煦如此神勇,秦淮河两岸的将士们,一时间也因震惊张大嘴巴,数万大军竟然变得鸦雀无声。
然而就在这时,朱高煦身后不远处的马车上,那副盛放着朱瞻壑遗体的棺材盖子猛然一震,随即向右侧一歪,“轰隆”一声掉了下来。
棺材盖掉落的声音,一下子将两军将士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所有人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汉王这边才刚挑了徐野驴,怎么世子的棺材板子就压不住了?
朱瞻壑被外面剧烈的阳光晃的睁不开眼,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好让自己的眼睛快一点适应外面的阳光。
好不容易等到朱瞻壑终于看清楚外面的的情况,却现自己竟然身处千军万马的包围之中,这些军士一个个目光呆滞的盯着自己,有人连武器都拿不稳,“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这什么情况,难道是我打开棺材的方式不对?”
就在朱瞻壑纠结着是不是把棺材盖子捡回来重新盖上,然后再打开一次时,他终于看到了一个猛人双手持枪,将另一个武将挑在空中的场景。
只不过无论是挑人的还是被挑的,现在都瞪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最终还是那个被挑在半空中的武将有了反应,只见他一脸悲愤的伸手指着朱瞻壑,用尽全身力气恨声道:“你……我……”
没等徐野驴把话说完,忽然一口老血喷出,为碧蓝的天空染上一抹血红。
只见这员大将身材魁伟,四方脸、络腮胡,铜铃大眼中布满血丝,身上穿着特制的山文甲,外面却罩着一层斩衰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