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也没想到,朱祁钰竟毫无顾忌当场把这个事儿给捅了出来。更没料到,他的态度还很坚定坚决:“弟弟年轻经验少,以前从未遇到过如此状况,未免踌躇不定。”
“是以才去南宫寻皇兄,希望皇兄能指点一二。没想到还……”
朱祁钰唉了声,满脸遗憾:“袁校尉忠心可鉴,实在可惜。”
“不过弟弟几经思索,还是觉得民者,国之本也。不管是谁,不管什么身份,若非法占地,以至于百姓流离失所的,都应该从重追究,绝不姑息。以免类似事积少成多,蔚然成风。如蚁穴般,溃了大明的千里之堤。”
所以,一个字查,两个字严查!!
且一经查证,不管是谁,不管什么身份。害我大明者,绝不姑息。
“好,好一个害我大明者,绝不姑息。”出了名两袖清风做礼物的于谦高声喝彩:“正该如此,就该如此。”
滔滔不绝一阵彩虹屁后,他还要以身作则。
建议从他查起。
朱祁镇够努力,传出去的消息够多。而在京中为官的,哪一个不耳聪目明?
闻讯后,又不愿意跟他搅和的。自然早早就打扫好自家庭院,把不该有的、不该占的都火处理了去。现下自然能在于谦后头昂挺胸站起来,表示自己不贪不腐不怕查。
然后再强调一番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大道理。
既然跻身朝堂,就该上辅天子,下安百姓。哪有违背法令屯地,导致百姓沦为流民隐户,成为朝廷大患的呢?
表忠心这种事,但凡有一个带头的其余人等就得赶紧跟上。
落后一丝丝,都容易被人怀疑忠贞程度。
所以,甭管群臣们心里怎么想。此时此刻,都得赶紧跪下,高举奉公守法的旗帜。
横竖现在皇爷所虑者荆襄而已。
流民问题但解,皇爷心头大患解除。这一波大概率也就过去了,难道真顶着宗室、文武大臣、中官与乡绅们的压力,丈量天下田亩?
为此,还有大聪明当场回忆起宣宗旧事。
言之凿凿地说宣宗爷当年就有解开荆襄封禁之念,可惜事还未成,宣宗皇帝便龙御归天。
如今既然彼处流民增多,不妨顺应民意解封之。再在流民聚集之地设州县,委派清廉能干事的官员过去主持。该附籍的附籍,该遣回原籍的遣回原籍。
在保甲制的约束下,流民不再肆意妄动,潜在危险大减。
开荒种地后,民有食,朝廷也能多些税收云云。
顷刻间,就把朱祁镇读作道歉,写作揭开朱祁钰要清查田亩对所有人开炮的酒宴拐成了流民安置宴。
差点儿又成就了倒霉弟弟一功啊!
还是他及时搬出了皇明祖训,称法不可轻改,还是容后再议。才没让朱祁钰借高上梯子,当场以人心所向为由,开了荆襄、武当山等的封禁。
但至此,他的初衷也是半点都没达到了。
为这,他都不知道灌了多少闷酒,惹孙太后凌厉目光频频射来,格外恨铁不成钢:没出息的玩意儿,竟半点没有她的心机隐忍!
想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