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家伙又是掐人中,又是扎手指头地弄醒后,二话不说给了自己一个大巴掌:“疼,哈哈哈,我疼,那就是真的,不是在做梦了?”
得到肯定答案之后,这实诚人又咚咚咚冲着京城方向磕了几个响头。
把脑门都磕得见了血,他还兴奋得直哭呢:“呜呜呜,苍天有眼,皇爷有德啊!他老人家这金口一开,我老汉的儿子、孙子,孙子的儿子,孙子的孙子,往后侄子孙孙都不用做匠户了。”
“他们,他们都是正正经经的民籍了。闺女说亲事,都能被婆家高看一眼。能买上几亩地,过上点好日子。若是祖坟冒青烟,真在子孙后辈里有那么一两个出息的。咱也能参加科举,改换门庭了!”
不用强制坐班,也不用强制轮班了。
呜呜呜。
想起来就让这七尺高的汉子眼泪不停,只这一次是喜悦的泪。
前头还笑话他异想天开的匠人们急了:早知道有如此奖励,他们也行啊!不就是明吗?不就是创造么?
他们生来就是匠户,从会说话就开始跟着家里学活计。
周箭户能做的,他们未必不能啊!
这想法一出,谁还坐得住呀?
赶紧忙活起来,豁出老命来也去立功。给孩子挣赏赐,给孩子脱贱籍,让自己或者自家孩子能挺起胸脯来堂堂正正做个良民。
匠户都如此,军户只会更甚。
毕竟匠户只是地位低,被歧视而已。
军户,尤其是戍边的,那可真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
尤其现在上皇北狩,也先在京城那边吃了大亏。泄愤也好,打草谷也罢,反正是没少派人过来骚扰。
苗民那边不消停,麓川也常有摩擦。
这朝廷多艰,就容易被人浑水摸鱼,连朵颜三卫都开始不老实了。
战争一起,就必定有无数人倒下。
战前还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可能战争结束之后只余孤寡。就这,幼子长大后,还是要进入军中,走他爷老子走过的路。
子子孙孙无穷尽,就是尽了,也得往族地勾补个近支族人来。
全无半点希望。
就是因此,才有那么多军户冒着被严惩的风险去做逃户。
可现在不同了,邸报上明明白白说了:但凡军、匠等户,在军、匠、商等方面作出突出贡献者,就可视功劳大小给自己或者单个、全部子嗣升为民籍。
打破洪武之制,也不必等三代后就能参加科考的民籍!
这就好比昏暗冰冷了数十年的房子里终于射进了一束光,燃起了一团火。
或许还远远不足,但却让黑暗冰冷了许久的人们看到了希望。
改变现状,脱离泥沼的希望。
为了这点希望,相关人等都积极行动起来。
不过嗅觉最灵敏,动作最快,力度最大也最让人震惊的还得推商人。十万石粮,万匹马的大手笔一出,朱祁钰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