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越想越觉得恶心。
御驾亲征,葬送几十万精锐部队,搭进去几乎半个朝堂的文武大臣。
给敌军叫门,帮敌军勒索。
好不容易回来了还不消停,搞夺门之变,反攻倒算,把好不容易充实起来的朝堂差点再度清空。
就算代宗为防他复位,可能审慎太过,让他受了些委屈。
但剥掉帝号、上恶谥、不许进祖坟还不够么?以大伯哥身份命捣毁已故弟媳陵墓是几个意思?
任用奸臣,搞特务组织,把代宗跟于谦好不容易肃清的朝堂再度弄得乱七八糟。
还听信小人谗言,到底都惦着废太子呢!
哦,对了。
他还给王振雕像招魂,为也先立庙,还把有功之臣的家眷赏给瓦剌降人。
就这还好人?
简直不是人吧!
虽然后面那些还没生,无从考证是真是假。
但就八月十五到如今的桩桩件件,都足够把剥皮楦草弄成个跪偶,放置在太庙门口了吧?让他跟列祖列宗请罪,也让后世君王引以为戒。
别说,还真别说!
朱祁钰越想,越觉得自己刚刚灵光一闪这个念头颇具警示意义。
就是实践起来略难,毕竟他人设在那儿呢。
不过不要紧,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
孙太后哪知道就这么须臾间,他脑袋里竟转了这么可怕的想法?
她只夸奖几句,就又把话题转到了立后事上。
不光是皇后,还有太后。
“到底你已承继大统,理应尊亲。母以子贵,吴氏才是你生身之母,这太后之位……”
这太后之位谁来当,都不妨碍自己孝顺亲娘。
但神机营要是给到对家手里了……
啧啧,那别说太后了,就是他这个皇帝夜里睡觉的时候都难免睁着一只眼。
是以,她这才刚刚起了个头,朱祁钰就忙不迭行礼:“母后莫出此言,别说咱们皇家,就是民间也没有生母大于嫡母的道理。”
“你是皇考亲立皇后,皇兄生母,儿子嫡母。大明危急时,是您以一介女流身份勇敢站出来。支持不迁都,当机立断,三下懿旨命儿子登基。实与国有功,是咱们大明当之无愧的太后。”
“谁都不能越过您去,也越不过您去……”
情真意切一顿夸,无尽赞美中还裹着个强效定心丸。
谁听了不得夸一声皇爷公平明事理呢?
但这并不是孙太后想要的呀!
她嘴角笑容僵,连说你这孩子未免褒扬太过。再者你娘生养你一场不容易,如今……
朱祁钰根本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闻讯而来的吴太后也赶紧对孙太后行了妾礼:“皇上所言极是,孙姐姐切莫多虑。”
“虽妾身有幸替先皇诞育子嗣,但那毕竟是妾身分内之事。断不敢因此骄矜,更不敢妄图颠覆嫡庶纲常。”
“可这也太委屈你……”
吴太后笑:“孙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妾身本宫女出身,得先皇隆恩有幸诞育皇子。后来先皇英年早逝,亏太皇太后仁慈才能苟全至今。能如此,便以托天之幸,哪有什么委屈?”
反正就不管孙太后怎么说,朱祁钰娘俩都谨守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