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孙太后,朱祁钰还到了自家亲娘所住的清宁宫。
行礼未半,人就被扶起来。
再抬眼,就看着亲娘泪光盈盈满是关切的样子:“听说今儿昨儿彰义门外,我儿也披甲上阵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现在都已经是皇上了,怎还这般不知珍重自身?万一……”
“呸呸呸!”
大敌在前,吴太后唯恐犯了忌讳,赶紧呸掉。
然后才紧皱眉头:“我也不是说别的,只恐你这孩子年轻气盛,孤身赴险。”
毕竟,七月里天下还是朱祁镇的天下。
就因为不听朝臣劝说,莽莽撞撞地非要搞什么御驾亲征。结果贼子未除,自己倒是陷落敌营。读作太上皇,写作敌军手里的大筹码。
简直把祖宗脸面都丢尽了!
前车之鉴尚在,吴太后如何不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唯恐儿子有丝毫不妥?
跟敌军、朝臣与嫡母斗智斗勇了那么久,朱祁钰也是满心疲惫。
再看到亲娘那能遇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担忧,自然心中生暖。特别配合地原地转了几圈:“娘您看,儿子好好的,连根汗毛都没伤着。”
“是是是,儿子今时不同往日,肩上挑着江山社稷,更该珍重自身。”
“娘金玉良言,儿子字字句句都记在心上呢。只是儿子半路出家,根基尚浅。不勤勉些、多施仁政,可如何站稳脚跟呢?”
比起跟亲哥反复扯皮,给后世留下无尽谈资。
朱祁钰更愿意让百官自内心地认可他,自动自觉地引经据典。恨不得搜肠刮肚地找名分既定,暂无更改之理的典故。
就算他把皇位双手奉还,也有百官哭天喊地阻止,吓得太上皇亲哥死活不敢领受。
只是这话不好对人言,亲妈面前他也没过多透露。
约略说两句,让吴太后心里有底而已。
结果等他走后,吴太后也跟孙太后一样佛前虔诚焚香,连连祷告,求佛祖保佑大明,保佑她们各自的儿子。
但贼军势大,且装备精良。
反观大明这边,虽然说人多势众,但更多精锐都在南方平叛或者陷于土木堡。
紧急招募这些不但战斗力堪忧,装备也严重不足。
就算在朱祁钰强烈建议下,王骥也被征用。无盔甲的士兵不像他梦中所见不足十之一二,也缺失过半。
为此,他不得不下令向民间搜究。
礼工兵三部官员与五城兵马司一起派人前往,凡官吏军民等,家有鞍马盔甲的都得送去官府。
由官府造价赔偿。
敢藏匿不交的,都依律处置。同时加强京中宵禁,严防奸细。
冬日严寒,天气亦多变。
白日大雨雪,夜里就风雷雨电交加,朝中气氛也如这天气一般沉凝。
无它,土木堡一战,明军丧失几十万精锐。数十上百大小朝臣,连皇帝都被虏去当了俘虏。
不但损失惨重,也让朝野间把对瓦剌铁蹄的恐惧刻在了骨子里。
这不,里里外外的,都已经过三十万人在被调集与被调集的路上了。朝臣们还有些不放心呢,又提议往朝鲜与野人女真卫调兵来涿州接应杀贼。
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