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书院三先生带着孙宁远从长街上走过来。
“王老爷子懂什么了?”
王富贵转头看去,笑了笑,“原来是你小子。”
三先生笑容和煦,他的年岁确实不小,但在王富贵面前,确实可以被称一声小子。
谁让王富贵和夫子平辈论交呢。
这时,王富贵张嘴说道:
“各家都有表示,可这表示远远不够,他咱们这些送礼的,拜访的,都不应该打头阵。”
轻微转过脑袋,他看着站在台阶上的老板娘,咧嘴一笑。
“头一个表示的自然应该是咱们英明神武的大乾皇帝陛下,是不是这么个理?”
王老爷子心思够活络的,就是脑筋不怎么对劲,似乎还没绕过来……老板娘眉梢微微挑动,“也许吧。”
孙宁远站在三先生身后,唇齿微动,似语不语。
三先生脑后像是长了眼睛,传音说道:“羡慕了?”
孙宁远仰头望着顶层的窗户,耳畔回荡着周围人纷纷乱乱的议论声。
良久之后,他摇了摇头,“羡慕确实有,但是并不多,更多的应该是不甘心。”
“因为上次输了?”三先生言简意赅,提问中暗含引导。
孙宁远深吸一口气,回答道:
“萧兄当日的诗词震动了我的文胆和文心,导致我境界不稳,不过这也让我因祸得福,没有死在秘境之中。”
“只可惜几位同窗与教习,他们都被骸魂所害……”
三先生微不可查地皱眉。
孙宁远上前半步,与三先生并肩,而后微微躬身。
“还请先生放心,学生休养多日已经想通了。”
“不,你的嘴和你的心并不对应,”三先生摇头,“千万不要把同窗的死归罪在自己的身上,更不要有什么负担,自己需要背负种种,那些累赘的念头通通都是枷锁,不要也罢。”
孙宁远轻轻嗯了一声,“回去之后,我想向老师申请,爬一次书山。”
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三先生抬头望天,不知是在看那漫天繁星,还是在看那顶楼的窗。
沉吟片刻,他说道:“传世的诗篇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有时候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你不要刻意去追寻,更不要觉得萧无锋就真的比你强出太多。”
孙宁远默然不语,他知道身旁的这位书院三先生与自家老师截然相反,历来不太认同诗词之道。
然而,对方毕竟是长辈,出于礼节,他没有办法反驳。
“这可不对哟!”王富贵笑了笑,“你小子一贯瞧不起诗词,但你总不能否认那些传世名篇的震撼啊,便是如老头子我这样的粗人也是很喜欢传世名篇的。”
书院三先生早年跟随夫子学习,曾经亲眼看到过面前这位老爷子翻进书院,偷取夫子的墨宝,却也不是为了卖,而是拿去给自家子孙添天文气。
笑了笑,他仰头说道:
“李至确实很满意收的徒弟,否则断然不会以剑传信。”
“等着看看吧,会有热闹的。”
王富贵笑呵呵道:“热闹点才好,今天晚上无锋小哥很有可能再创绝诗词。”
“您老当传世诗词是大白菜呀,哪有那么容易。”
双手背负身后,三先生转身走向玉楼坊,“老板娘,烦请在大堂里随便安排一桌,我和学生还未曾用过晚膳。”
楼欣欣扫眼看过三先生,面带微笑,抬手做请。
三先生和孙宁远走入大堂,就在门口不远处的空桌坐下。
“诶!”王富贵眼睛连眨,鼻孔吹气,拉着玄孙女上前,看到老板娘的眼神瞟来,忙不迭指着三先生那桌,说道:“刚刚虽然在家吃过,但这赤龙宝鱼王实在太香,闻到就饿,咱老头子和那边拼个桌,总没问题吧。”……
“诶!”王富贵眼睛连眨,鼻孔吹气,拉着玄孙女上前,看到老板娘的眼神瞟来,忙不迭指着三先生那桌,说道:“刚刚虽然在家吃过,但这赤龙宝鱼王实在太香,闻到就饿,咱老头子和那边拼个桌,总没问题吧。”
“三先生没意见,妾身自然不会有意见。”楼欣欣颔。
见到这一幕,玉楼坊门口众人心思活络,很快,玉楼坊里里外外都被坐满,生意之好远平常,院落之中摆了不少桌椅,这才勉强把堵在门口的送礼之人安顿完毕。
与玉楼坊的热闹截然相反,隔着几条街的萧府挂满白绫,紫白色的灯笼在凄凉的夜风中摇晃。
院落里面的一口棺材变成了三口棺材,唐云曦神色木然,矗立在棺材前。
“怜雪,怜山,怜月……”
她反反复复念叨着几个儿女的名字,眼神仿佛失去了焦距,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一切的情绪,就如一滩死水,寂然不动。
左右两边的棺材盖子打开,里面空空,并没有尸体躺在其中,只是象征性的垫了衣服,裤子,以及鞋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