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来也简单,我回去研究了整晚的卷宗,跟你一样,没有任何突破。后来我索性去了案的工地转转,看能不能现点什么,观察了一两天,只现上班的几个工友下班后爱去麻将馆打牌,反正也没个线索,我也装成牌友,去麻将馆跟他们凑桌。你是不知道,那麻将桌上天南海北啥都聊,几场麻将下来,还真给我打听到袁茂才居然有个情人,俩人还经常去城郊小宾馆开房幽会的事情。
于是我又摸到城郊,还真现有两家经营着的小宾馆,地方不大,相隔也不远。我还是老套路,先蹲点观察。其中一家宾馆的老板也爱打牌,尤其是晚上,在麻将馆整宿整宿地打。
咱之前不是尝到了甜头吗?这管用的法子当然不能只用一次,于是我也去陪打。一面打牌一面故意引导着往这事儿上聊,那老板还真说到袁茂才的事情,还说这老头挺不错,大家一来二去熟悉了以后,他经常请老袁头晚上帮他看店,自己就出来通宵打牌。还说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俩人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感情破裂,分手了。”
说到这里,官婷不禁哑然失笑,“你这路子确实野。辛苦了,吴大状。”说罢又正色道,“不管咱们君正所能不能翻身,我都感谢你!”
“嗨,感谢个啥,我都说了,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我说道,“不过要弄到人家住宿的登记簿,还有让这两人出来作证倒有些麻烦。”
官婷道:“有这线索已经不易,住宿的登记簿我们可以申请法院调取。”
我摇了摇头道:“申请法院调取也不是不行,但这可能不是最好的办法。”我顿了顿继续道,“你分析,法院虽然可以依职权调取证据,但是法院能强行要求两个老板出庭作证吗?这登记簿必须配合两人的证言才能增强证明力。你也说了这线索来之不易,所以咱们更要把它用好,让它挥最大威力。二审要打败全道友,就靠它了!”
“那怎么办?”官婷问道,“我们去做这俩老板的工作也不现实,现在的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一个不配合,我们就只能干瞪眼!”
我笑了笑,说:“有时候有些取证工作,其他人去比律师更合适,效果也更好。”
“其他人?”官婷有些莫名。
“你想啊”,我说道,“这案子的胜败谁比我们更看重?那只有当事人自己,也就是天下一品公司,毕竟这关系到一大笔赔偿金的问题。所以这事儿用不着咱们出面,也不用申请法院调取证据。
案件推进到这个程度,我们已经是大功臣了。而且这并不是咱们偷懒,咱们只是为了大局着想,让合适的人干合适的事。咱们只需把其中的厉害关系告知天下一品,他们自然会去做两家老板的工作,而且也只有他们最有可能做通两个老板的工作,让他们心甘情愿出来作证,这样才能将登记簿和证人证言配合起来挥最大威力。至于这工作天下一品的人怎么去做,那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事情了。”
“你的意思是……”官婷一脸惊愕,惴惴不安地看着我道,“这会不会有些踩线了?会不会说咱们诱导证人或者干扰证人?”
我也一脸惊愕地看着她,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老板,你还是太‘主流o39;了,你知道那全道友是什么人吗?那是卑鄙无耻下三滥,咱这点手段,在他看来都是小儿科了。再说了,我们连证据都没去调取,哪里来的干扰?但是,至于天下一品的人干不干扰,我们就不知道了,也管不着。最主要是证人自愿出庭作证,而且陈述的是事实就行。
这就是我说的‘让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不过话又说回来,做思想工作不得讲点方式方法吗!”
我一席话,官婷听得有些懵,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道:“好像也对。不过,怎么我觉得多少有点问题的地方,从你口里说出来就变得顺理成章了。我突然觉得你有些亦正亦邪的味道,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有些分不清了。”
尼玛,我这老板看外表一副精明女强人的模样,怎么做起事情来这么死板、单纯,难怪人家都打她主意。
我笑道:“别瞎想,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就当我是江湖律师路子野点就是了,关键能解决问题就行。我做事情,但凭本心,路子野点,还不至于为祸人间吧!”
听完我这话,官婷呵呵笑了。
看着老板灿烂的笑容,我一脸稀烂,心说,你要是知道我这线索怎么来的,那才叫一个邪!
取证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隔日,我和官婷去了天下一品。当然,我们联系公司的时候是说案子有了新的线索,因此关于一些案件细节需要向公司通报一下。
听说案子有了重大进展,公司老总亲自和我们见了面,听取案件汇报的情况,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姓邓的副总,可见公司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
这时候才知道,公司老总是一个叫秦祺的年轻人,看起来年纪似乎比我还小一点,这倒是让我有些吃惊。一起来的副总叫邓衡,年纪大一些,应该在四十岁上下。
天下一品的秦祺是明白人,听我们汇报完案情,马上意识到这份证据的重要性。他没有说话,而是点着了一支烟沉思起来。看样子,是在考虑派谁去做宾馆老板的思想工作。
片刻,坐在一旁的邓衡说话了,“秦总,这件事情派谁去都不放心,要不,我亲自去办?”
秦祺看了邓衡一眼,点点头,说道:“辛苦了,邓哥,事关重大,势在必得!”
邓衡笑了笑,点头去了。
“势在必得?”我有些惊诧,秦祺这个人虽然年轻,但说话做事却沉稳、老练。这一点,从邓衡对他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这邓衡也是个老江湖,他的手段我大概猜得到,不外乎软硬兼施。这份差事,他们去比我们更合适,我不由会心地笑了。
从公司出来,官婷不无感慨地说:“还真被你说中了,我们还没开口,他们就知道怎么做。而且他们去,确实比我们合适得多,也许效果也好得多。”
我说道:“这效果,绝对‘杠杠滴’,你没听他们秦总说吗?势在必得!嘿嘿,他们这秦总,厉害着呢!”
官婷看看我,笑道:“咱们的吴大状也不是一般人呀。”
“哟,老板,果然有进步,都会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