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王海东案开庭的日子,开庭前王姐打来电话,我告诉她不用担心,一切照我组织的证据材料按部就班,如果法庭组织调解,按之前给她的调解方案进行即可。
刚与王姐通完话,又接到瑞子的电话,问我知不知道这个案子今天开庭,当事人这边安排好了没有?我说我知道的,刚和当事人通完话,已经安排好了。瑞子说那就行,他尽力促成调解,s单位这边应该不成问题。
整个上午,我或多或少有些焦躁,什么事也不想做,只等着王海东姐弟俩开庭的消息。
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接到王姐的电话:“吴律师,谢谢你,我们成功了。”电话里王姐欣喜不已。
“什么结果?”我问道。
王姐说:“和您预料的一样,这次海东只承担百分之二十的责任。崔总,哦,就是那个包工头,和s单位共同承担百分之八十,通过调解,他们各占一半,一审和二审的诉讼费用全部由崔总承担。
调解书签了之后,s单位当场通知财务付清了他们那份,一共有二十多万。崔总当场没那么多钱,承诺一周后全部付清,都写在调解书里了。”电话那头,王姐仍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我总算放下心来,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最起码先拿到一部分赔偿款。如果那个包工头到时候不兑现,我再帮你们申请强制执行。”
王姐又说:“吴律师,太感谢您了,您帮了我们大忙,还让我们少花钱,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会说话,我们姐弟俩想请您吃顿饭,是我们的心意,您一定要答应。”
我爽快地说道:“咱们不去那些高档的饭店,没必要花那冤枉钱,地方我来定,咱们开开心心吃顿饭就好。”
王姐也笑着说:“您来就好,您来就好,我们听您的。”
我把地方定在了“滚滚饭店”,消费不高,能够给他们省些不必要的花费。
我又给瑞子打了个电话。
“瑞大状,活儿不错,王家姐弟俩现在要请我吃饭呢!”我调侃着说。
“那还不是我的功劳?我这幕后英雄连吃饭露脸儿的份都捞不着,我算是真正体会了无名英雄的伟大之处,你吃去吧,我等着下午那顿,菜我点,人我约,单你买。”瑞子干脆利落。
我俩都知道,律师这一行,哪怕是主持了正义,代理人暗度陈仓这事儿都不能让当事人知道,这是行规,也是律师的自我保护。所以瑞子不能在王家姐弟俩面前露脸儿。
我也爽快地拍着胸脯:“这都是我俩积阴德的事儿,你放心,下午我安排,保证把你陪好。”
挂了电话,我直奔“滚滚饭店”。
简单的四菜一汤,三个人熟络的坐着,姐弟俩脸上满是感激的颜色,王海东还带了一瓶酒。请客吃饭,无酒不成席,我知道这是客气,更是感激。不好推辞,便和王海东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王海萍递过来一个信封,小心翼翼地说:“吴律师,您是好人,真心实意地帮我们,我和海东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这是我们一点心意,您别嫌少。”八壹中文網
我没有接,看了姐弟俩一眼,板着脸说:“王姐,这是你兄弟拿命换来的钱,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本来我还想好好跟王哥喝几杯,你要是坚持这样,我立马走人,从此咱们就当谁也没见过谁。”
王姐愣在当地,有些尴尬,看了我一眼,又看看王海东。
王海东的眼眶有些红了,说道:“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咱不能拿吴律师当外人。”末了又道:“吴律师,多的话我不说了,也不会说,我陪您好好喝几杯,您这份人情我记下了。”说罢对着我双手举起了杯。
我也双手举起酒杯,看了看王姐,“王姐,这酒你是让我喝,还是不喝?”
王姐嗫喏着收回了信封,眼里噙着泪,脸上却是感激的笑容。
“您这才是看得起我”,我呵呵笑着说,说完一仰脖子,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顿饭吃得很尽兴,一瓶白酒也被我和王海东收拾了个干净。他没事儿,我有些高了。
其间我问王姐说,s单位的律师怎么说,没有为难咱们吧?
王姐的神色有些奇怪,她说s单位的律师和一审时是同一个人,但这次一点没有推卸责任。
我心里暗笑,不奇怪才怪了。但嘴上却说:“这次咱们找准了责任主体,他们想跑也跑不掉。”
王海东连声称谢,王姐的眼里却有一丝忐忑,一闪即逝,我浑没在意。
吃完了饭,我让他们先走,说我还约了个客户,也在这儿谈点事。
姐弟俩千恩万谢地走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说,真是苦命的姐弟俩,我凭本心,尽人事罢了,但愿他们以后少受生活的磨难,安度余生。
回过头再想想自己对这个案件的处理,尽管其中有些不合规矩的地方,但是我仍然觉得,法律这个武器,也许就该这么用。
法律也罢,我上清派的道法也罢,不过是术而已,术本身无所谓好坏,真正需要区分好坏的,是人心。
心才是道,心正则道正,只要以正道御术,那么万般术法皆可用之。尘埃落定,心下更无顾忌。
直到很多年后的今天,我依然秉持着这个理念,以正道御万术,守本心,尽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