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次,刘伯均弹劾后,几乎没有落井下石的官员,可见百官们经过数次教训都学乖了。
这令章越有些失望。
难道自己以退为进的招数如此粗浅,令人一目了然?
以至于令百官有所误会,生怕秋后算账?
自己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
……
辽国使者萧禧抵京。
萧禧看着这座熟悉汴京城踌躇满志。
他认为来汴京必能收获他想要的东西,凭着北朝带甲百万,凭着南朝文恬武嬉,辽国以大军恐吓之下,南朝必然俯听命,兵不血刃地达到他的目的。
一路行来,看着宋朝馆伴使卑躬屈膝的样子,他已是有此预感了。
一行的车马行至汴京街头,不过萧禧目光一缩看到与以往不同的场景。
但见围观的百姓们神色不善,甚至有不少士子模样的人目中喷火,满是义愤。
左右虽有宋朝官兵维持着秩序,但萧禧毫不怀疑若无人阻拦,这些人会过来撕了自己。
以往自己来宋朝的时候,这些南人百姓不是一个个嬉笑着来旁观吗?甚至有北朝近邻的亲近感。
他们几时有这般!
“番狗!”
萧禧听得百姓里一声怒骂,顿时吃了一惊。他转过头看去,一名落魄的大汉酒吃得醉醺醺的,衣襟敞着,露出满是黑毛的胸脯指着骑在马上的自己骂道。
萧禧心底大怒,这等破落户模样的人,也敢辱骂自己?
哪知这名大汉骂完,左右百姓纷纷叫好跟着喝彩,不少百姓也是喝骂‘番狗’!
有百姓大声道:“这些番狗刚在沧州杀了咱们那么多百姓,如今还胆敢来这要地要钱!”
“真当咱们大宋无人了!”
“若真打到汴京城下,爷爷我舍了这三百斤肉,与你们拼了!”
“且看谁作这卖国贼子!”
“卖国贼子人人共讨!”
萧禧大怒看向一旁的馆伴使怒道:“这是何话?南朝地界都没人管了吗?”
馆伴使脸上神色有几分复杂,最后作无奈之色道:“这我也是不知,贵使先下榻后,再作分说。”
说完后对方馆伴使别过脸去不作搭理。
之前对自己几乎称得上卑躬屈膝的馆伴使态度也这般了,萧禧没有作,只在一片刺耳的‘番狗’声中缓缓抵至驿馆。
哪知驿馆周围此刻也是被人包围得水泄不通,不少百姓书生围着喝骂。
馆伴使副使,德州通判急忙禀告王珪。王珪命开封府苏颂捉拿闹事百姓。苏颂推诿了一阵,不是非常尽力。
百姓们围绕着驿馆骂了一圈后,看见衙役敲锣而来,立即一哄而散。
次日,数百名读书人敲登闻鼓请愿,并在宣德门伏阙请求。
王珪,孙固见此一幕,都绕宣德门而行。
……
定州。
作宋辽边境。
这是一个出现颇为频繁的地名。
昔米信、田重进、李继隆都作为定州都部署坐镇于此。
知定州兼定州安抚使章惇自抵此后便积极备战,整顿边备。
章惇也如他所言般,在定州整备了一支野战兵马,其中就有马军。
事实上宋朝虽是缺马,但定州军一贯不缺,回纥、党项、藏买马都是优先装备定州军,如今朝廷收服了凉州,上月更调了两百匹凉州大马优先配给定州兵马。
但章惇仍觉得给了太少了。
章惇在定州办事甚锐,汰旧军编练新军,旁人问他为何不编练旧军,而用新军。
章惇道:“旧军糜烂而不可用,唯有裁革以新军方可。”
现在契丹屡屡侵界,多造事端,兵马护送着百姓过界伐木,又驱赶夫役取水。
边界多事,章惇却能安步当车,御将有方,无不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