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厂长想了想,“是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大家没有意见的话,在兼任总工办主任的同时,把他提拔为副总工程师。”
说实话,这样的提拔聊胜于无,在红星制药厂,老夏的总工程师都是个虚职,副总工程师就更没有实质性权力,但在名义上,这个职务要比一般科室主任高半个格,无论对老夏还是老薛本人,算是个安慰。
班子里的其他成员当然没有意见,老夏对这样的提拔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知道老薛在技术科长的岗位上确实乏善可陈,袁厂长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给老薛提升职务。
见大家没有不同意见,袁厂长说道:“方翰民的职务由技术科副科长,升任技术科科长,主要是为了便于贯彻落实有关技术进步的近中远期规划,大家应该理解这样做的目的和意义。”
王副厂长已经好一阵没有说话,当老袁提出方翰民职务调整问题的时候,他再次打起精神,“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方翰民现在的身份是以工代干,说白了,他还是个工人,而且是合同制工人。按照国营企业内部任职资格规定,他这样的身份,不符合担任职能部门一把手的条件,我看还是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再说吧!”
论文署名这件事,再次体现出袁厂长高风亮节的长者风范,方翰民更加钦佩他的品格。
为了把技术进步的近中远期规划一步步付诸实施,袁厂长需要马上指定专门机构,具体负责规划的落实。现场会结束后,老袁就一直在考虑机构调整问题,并物色合适的机构负责人。
无论近中期,还是中远期规划,都是红星制药厂的技术开和工艺创新,为了实施技术进步的近中远期规划,袁厂长一度想为此设置专门机构,但是,厂里现成的机构中,就有总工办和技术科,都是全厂的技术管理部门。
考虑到现在的技术科和总工办养了一帮闲人,两个机构都严重的人浮于事,如果再设新机构,那就是机构重叠,跟上级主管部门要求精简机构的政策相违背,也会给厂里造成更大的浪费。
老袁打消了设置新机构的想法,他想通过调整合并的办法解决问题。一番深思熟虑后,袁厂长决定将技术科现在的部分职能划归总工办,把近中远期规划的管理和实施机构放在技术科。
业务范围确定后,机构负责人也要随之调整,袁厂长拟提请厂领导班子任命方翰民为技术科科长,原来的科长老薛则调任总工办当主任。
事不宜迟,袁厂长当天下午召集厂领导班子开会,他向班子成员通报了自己的想法,“为了红星制药厂的长远展,咱们必须重视科技进步的作用,这是我为下一步工作做的一些打算,提请大家讨论通过。”
作为技术主管部门的领导,王副厂长和老夏对袁厂长的建议似乎兴趣不大,他们用沉默的方式作为回应。
倒是主管财务的副厂长若无其事地说,“袁厂长,你觉得这么安排有利于全厂未来的展,就按你的设想做决定就行了。”
主管基建后勤的周副厂长虽然不懂技术,但他早就见识了方翰民的工作能力,尽管他认为方翰民原则性太强,不好说话,不过他觉得这种有真才实学的人,应该得到重用,加上事不关己,老周当然愿意跟一把手保持一致,“是啊,只要对红星制药厂的展有好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如果老王和老夏再不表态,按照简单多数的决策原则,袁厂长马上就可以宣布决议通过了,而老王和老夏的沉默,可以被视作弃权,这一点,他俩是清楚的。
没等老袁催问,老王清了清嗓子,“我说几句吧。请问袁厂长,方翰民在现场会的会议资料中搞的什么近中远期规划,提请班子成员讨论过吗?”
“没有。”老袁十分明确地说,“不过,有什么问题吗?”
“先别说有没有问题,这么重大的事项,事关红星制药厂未来若干年的展大计,不经过班子成员集体讨论,显然是不合适的!国家的五年计划,还要经过全国人大代表的审议通过呢,何况我们这些人都是红星制药厂的领导班子成员。”老王又搬出他那天在现场会主席台上跟老夏嘀咕的那一套。
听了这话,袁厂长才知道班子成员里还有对规划不满意的人,但他并未十分在意,“我想说明一下,方翰民在起草规划过程中,曾征求过我的意见,规划起草完毕后,我也曾过目审阅,从程序上讲,虽然必要的步骤都走了,但确实未经班子成员集体讨论通过,这个责任在我这里,因为当时我也比较忙,没有时间召集大家开会。”老袁主动把责任揽过来。
“既然你曾过目审阅,规划中搞的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你认为合适吗?我看他就是为了哗众取宠!”
老王向来以红星制药厂二把手自居,在袁厂长面前说话也不知收敛,因为人的素质有高低之分,平时,老袁不跟他计较,但他一再不知好歹,他也许忘了,老袁才是一把手!
刚才这几句话,让袁厂长听着很别扭,他反唇相讥,“嗬,子虚乌有和哗众取宠都出来了,但不知规划中的哪些事项属于子虚乌有?哪里又在哗众取宠?我孤陋寡闻,愿听王厂长高见,正好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向王厂长讨教一二。”
对于其他任何人,老袁都不会说出这么打脸的话,但老王实在让他忍无可忍,如果继续任其信口雌黄,接下来还不知道会说出多么难听的话!
在座的班子成员一听这话,都意识到老袁生气了,老王也不傻,他急忙为自己辩解:“袁厂长,你别想多了,我的意思,规划中提出的那些前所未闻的说法和故弄玄虚的名词术语,依据是什么?出自哪些权威部门?”
老袁轻蔑地看了对方一眼,“我根本就没多想!钯碳催化剂和加氢还原工艺,你以前听说过吗?”
老王茫然不解地问:“这跟现在讨论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在你看来,凡是没听说过的工艺技术,甚至名词术语,都是子虚乌有、故弄玄虚的哗众取宠,但曾经也是咱们闻所未闻的钯碳催化剂和加氢还原工艺,如今不仅成了红星制药厂的技术支撑,而且是全厂的主要收入来源。对此,王厂长如何解释?”
“这。。。。。。”如此打脸的事实,让老王哑口无言。
毕竟是一个班子里的同事,老王的尴尬虽然是咎由自取,袁厂长却没想让对方下不来台,他淡漠地说:“当今社会,科技展日新月异,那些第一次听说的新工艺、新技术、新产品,也许明天就会在面前变成现实,所以,面对任何新名词、新概念、新术语,不要一概排斥,更不要随便否定。因为,我们处在一个信息和知识爆炸的时代,从未见过和次听说的东西太多了!”
这既是领导对下属的批评和告诫,也是袁厂长给老王的一个台阶,尽管老王不一定领情,旁边的夏总却认为这是他借坡下驴的好机会,“袁厂长的话很有道理,现在是知识大爆炸时代,我们要随时准备接受新知识和新事物,不过,我认为王厂长的意思也不是要否定规划中的内容,他只是比较谨慎,是吧,王厂长?”
老王神态漠然,不置可否。
因为会议主题不在这里,袁厂长并未把老王的态度放在心上,他摆了摆手,“咱们不要在规划内容上纠缠了,即使现在不懂,将来也会逐渐明白那些内容的意义。开始已经说过,今天开会的目的,主要是讨论机构和人员调整的事,刚才班子里的两位同志已经表了他们的意见,大家还有什么意见?谈谈各自的看法吧。”
老夏想了想,“技术科的部分职能划归总工办,把科技规划的执行机构放在技术科,这主意不错,但技术科和总工办有没有隶属关系呢?”
“没有,这是两个相互平行的管理机构,它们的侧重点不一样,今后技术科的重点在于技术规划的监督与执行,总工办的工作重点是对全厂现有技术的管理。”老袁解释道。
“让薛科长调任总工办当主任,相当于为方翰民让位,他对这种平调会不会有意见呢?”因为以前技术科和总工办是上下级关系,老夏是薛科长的顶头上司,两人关系一直不错,还有私交,关键时刻,老夏不忘为薛科长争取利益。
“老薛在技术科长的位置上已经待了五六年,这期间他在技术上有什么建树吗?我不知道你们记不记得,反正我是没有一点印象,哪怕是合理化建议也没有!”
“在我印象中,对全厂生产单元进行工艺技术摸底排查的建议,好像就是薛科长提出来的。”老夏终于从记忆中搜出了一件往事。
袁厂长点了点头,“没错,建议是薛科长提出来的,但在技术科搁置了一两年,纹丝未动,最后是方翰民调入技术科以后完成的。”他停了停,继续说道:“行啦,这就算是老薛的功劳吧,夏总的意思,要把薛科长的职务往上提一提?”
有人说,领导就是一门妥协的艺术,这话一点不假。在一个领导班子里,各成员都有自己的朋友圈和小团体,一旦涉及到班子成员朋友圈的利益,只要不违背大原则,一把手往往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给班子里的同事一些面子。既然老夏公开为薛科长邀功请赏,袁厂长也乐得给他个顺水人情。
“老薛在技术科长这个位置上待了五六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觉得在他调离技术科长这个岗位的时候,应该给予一定鼓励。”老夏干脆把话挑明。
袁厂长想了想,“是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大家没有意见的话,在兼任总工办主任的同时,把他提拔为副总工程师。”
说实话,这样的提拔聊胜于无,在红星制药厂,老夏的总工程师都是个虚职,副总工程师就更没有实质性权力,但在名义上,这个职务要比一般科室主任高半个格,无论对老夏还是老薛本人,算是个安慰。
班子里的其他成员当然没有意见,老夏对这样的提拔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知道老薛在技术科长的岗位上确实乏善可陈,袁厂长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给老薛提升职务。
见大家没有不同意见,袁厂长说道:“方翰民的职务由技术科副科长,升任技术科科长,主要是为了便于贯彻落实有关技术进步的近中远期规划,大家应该理解这样做的目的和意义。”
王副厂长已经好一阵没有说话,当老袁提出方翰民职务调整问题的时候,他再次打起精神,“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方翰民现在的身份是以工代干,说白了,他还是个工人,而且是合同制工人。按照国营企业内部任职资格规定,他这样的身份,不符合担任职能部门一把手的条件,我看还是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再说吧!”
论文署名这件事,再次体现出袁厂长高风亮节的长者风范,方翰民更加钦佩他的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