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庭·纺织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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燊冬和锅哥终于赶到了。
锅哥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墨镜,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闭上了眼,不仅如此,他左耳还戴着一个耳塞,而右手捂住了右耳——在他的左手上,那把火铳已经整装待。
之所以有一只耳朵没有捂住——因为他要听见燊冬的声音。
片刻之前——
锅哥和燊冬以一个不紧不慢的度来到了这纺织的钟楼下,然后——锅哥听见了猫的叫声。
如果只是如此,那还比较简单。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扭曲。
很难以形容这一瞬间,因为这是从内心深处涌现出来的感觉,不需要双眼去看,不需要双耳去听,也不用去嗅,去触摸,就在这一瞬间,两人的心脏同时停顿了一下。
是【污染】。
以那一个脚步落到地上为分界时间,庞大的污染波动从上方传来,明明四周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明明他们四周什么也没有。
“在上面!”
锅哥低声呵道,那把火铳被他牢牢抓在手中,里面,那一颗【凝静往昔】已经悄悄备好,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耳塞,塞入自己的左耳之中。
“小心污染。”锅哥又拿出一副墨镜戴上,“怎么这个时候会产生这么大的污染?”
“……初生的魔女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权能,别说是权能,就连正常的变换形态都不熟练。”燊冬呢喃道,“祂们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污染。”
不需要更多的话,两人的脚步陡然加快。
——虽然未曾观测过刚诞生的魔女,但是只诞生了一小段时间的魔女他们还是有观测到的,在魔女诞生最初,到某个时间点之前,魔女是一个不可控的状态,倒不是说无法交流,而是魔女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力量。
但即便是那一次,魔女也诞生了有数年的时间,而这一次……不到半天。
污染——被魔女的权能所干涉,在魔女的箱庭逗留过久受到的‘同化’,亦或者接触魔女的收藏,使用魔女的收藏,使用魔女的权能,借助魔女的力量……只要和魔女相关的一切,都会带着污染,区别无非就是污染的多或者少。
如果只是持有普通的魔女的收藏,受到的污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此【瓷】允许资历足够的成员携带一件魔女的收藏,但一般情况下,一个成员不被允许同时携带两件或者过两件的魔女的收藏。
因为这会产生冲突,两种不同的权能在同一个媒介之中,两种从规则上扭曲世界的权能相互冲突,即便不使用,受到的污染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除了【凝静往昔】,这个区别于所有收藏的东西,似乎能够压制住大多污染。
可惜数量太少了。
而且价格太昂贵了。
即便【瓷】把制作的成本压缩到了极致,所需要的材料的价格也能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从钟塔向上奔跑,他们便看见了那只猫——不,现在它已经不是猫了,现在的小六,已经成为了一个无法言喻的【物体】。
扭曲,纠缠,浑浊,混沌,杂乱,没有任何规律,它和周围的纺织物相互交错,一条接着一条蜿蜒。
而在不远处,啸哥正半跪在地上,他双手捂着自己的头颅,口中出低沉的嘶哑。
不需要说话,锅哥已经抬起了火铳,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银色的子弹猛然射出,在膛线的引导下划破空气,准确无误地在那一团扭曲的物体上绽放,然后,那淡红色的血雾在不到一次呼吸的时间内充斥了整个钟楼。
【——啊】
他们听见了少女的声音。
【我怎么——】
是疑惑的,纳闷的声调。
“不够——”锅哥听见燊冬在自己的身旁说道,“啸哥已经被污染了。”
“即便是【凝静往昔】也没有效果?”
“没有,但是魔女已经被压制了。”
“我只有这一枚。”锅哥叹了口气,他微微睁眼,看见那凝固在空中的,不可名状的物体,看着那物体慢慢缩小,缩小。
“……啸哥的物理形态已经被扭曲了。”燊冬看着啸,“来晚了。”
正如燊冬所言,啸的身形已经略有模糊,似在雾中隐约看到的人,隔着一层纱布,无法更进一步。
【他怎么了……】
“先,你要尝试稳定住自己。”锅哥看着那一团扭曲的物体——此时,他仍然是眯着眼的,在凝静往昔制作出来的屏障内,他可以暂时不必害怕源自魔女的污染,“如果你不这么做,啸肯定撑不住。”
【我做不到】
“这是你的一部分,你肯定能够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