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幽道:“江二郎大名,贫道也是如雷贯耳!我道门要振兴于九州,便少不了各方助力,江二郎虽是儒门中人,却有道门的侠义心肠,若能得江二郎相助,道门何谈不兴?江二郎,不知你意愿何如?”
李司幽说完,群道便都在看着江寒。
倘若江寒愿意弃儒投道,那对道门而言自是一股大大的力量,亦可壮道门门人之气势。
若有了江寒,道门想要崛起便容易得多了。
江寒心想,人在屋檐下,我若是不愿意,你回头就把我杀了。
他假装沉吟不决,面露难色。
李司幽笑道:“江二郎难道还有为难之处?今日二郎乃是宾客,即便二郎不愿入我道门,贫道也不会为难二郎。”
江寒道:“倒也非是不愿,我乃儒家学子,叫我弃儒学道,从头再来,实在有些困难。”
李司幽笑道:“原来如此,二郎贵为儒道文魁,才识渊博,怎么却不知儒道原自一家的道理?昔日儒家圣人以我道家圣人为师,后亦有儒道双修的大儒,大修行人,二郎但同修儒术、道术,却有何妨?”
李司幽的膀臂,寒露道人此刻也是站起身来,道:“江公子,我道门诚恳相邀,其诚可见,还请江公子莫要拒绝。”
江寒听了这番言语,方转为难之色,欣然拱手道:“诚蒙道门重视,倘若江某再三推阻,便凉了道长的心。今日江寒愿立誓言,入道门,为道门驱使,若有辜负,便断绝儒道之路!”
群道没想到江寒竟肯立誓要为道门驱使,都是大喜过望,李司幽脸上也是露出笑意,喜道:“二郎,今后便都是同门!请二郎纡尊降贵,为我太清门副门主!”
太清门副门主本来空着,结果江寒一入道门便为太清门副门主,一时之间,群道又是羡慕,又是崇拜。
若以江寒修为,自然当不得太清门的副门主,但以他的文名和才学,却是绰绰有余的。
司剑看了江寒一眼,吃了一惊,属实没想到他竟然会立誓。
要知道这立誓可不是立着玩的,在这个世界上,立誓,宏愿都会有圣人感应,一旦违背便会遭到誓言反噬。
也就是江寒倘若违背了誓言,是真的会断却儒道之路的。
江寒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让人看不出一点他心里的想法,仿佛他真的甘愿投身道门。
只有他心里知道,这个誓言就跟放屁的没什么两样。
“要盟也,神不听……”没人现,江寒适才嘴唇微动,无声的说了一句,随后颅内文宫微微震动,产生感应。
这是儒门为规避誓言的一种做法,意思是,在被威胁下所立下的誓言,神灵是不会理睬的。
在被带到桃花山庄前,他就想到自己会被道门威逼着加入道门,即便他誓死不从,邪道也有办法逼他弃儒投道,然后裹挟着他去做道门的大事。
若想要免吃苦头就只能诈降,但只是说自己愿意入道门,道门中人肯定不愿全信。
于是江寒就想到了立誓言的做法。
这个世界立誓言是有用的,胆敢违背誓言是会引来天诛地灭的,但同样也有规避誓言的法子。
史书记载:过蒲,会公叔氏以蒲畔,蒲人止孔子。弟子有公良孺者,以私车五乘从孔子。其为人长贤,有勇力,谓曰:“吾昔从夫子遇难于匡,今又遇难于此,命也已。吾与夫子再罹难,宁斗而死。”斗甚疾。蒲人惧,谓孔子曰:“苟毋适卫,吾出子。”与之盟,出孔子东门。孔子遂适卫。子贡曰:“盟可负邪?”孔子曰:“要盟也,神不听。”
意思是,孔圣人曾经路过蒲邑这个地方,恰逢公孙氏占据蒲邑反叛,蒲邑人想要扣留孔子,孔子有个名叫公良孺的弟子,追随孔子已久,便跟蒲邑人拼杀,打得非常激烈,蒲邑人见公良孺勇猛,就有退却之心,对孔子说,如果你不去卫都,我们放了你。孔子当即立下誓言不去卫都,结果离开后仍去往卫都。子贡惊讶的说,老师你要违背誓言吗?孔子说,被要挟着立下的誓言,神是不搭理的。
江寒先立誓,再以“要盟也,神不听”规避誓言,在场群道虽多,但都一心只追求长生之法,自然没读过儒书中的这两句,也不知道儒门竟然还有这种规避誓言的办法。
哪怕李司幽这等道门高手,却也醉心于长生之道,不曾听过这么一句话。
柳媚看着江寒,一双剪水秋眸眯了起来,煞是好看。
“让江公子入太清门,我玉清门可不愿!”就在这时,红樱却忽地开口:“我玉清门好不容易方才将江公子‘请’来,玉清门人折损大半,如今江公子却成了太清门的副门主,李师兄,这对我玉清门也未免太过不公!”
段桃见师姐开口了,也说道:“就是,我们‘请’来的人就成为了你们太清门的,简直黑白颠倒,是非不分,李师兄,道虽让你暂领道之职,可也不能这么偏心眼啊!”
李司幽知道,三清门看似和气融融,同气连枝,但其实所修的道各不相同,彼此也有明争暗斗,是玉清门把人带来,人却成了太清门的,自然心生不满。
他全然没想到红樱之所以要讨人,根本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江寒所讲述的故事。
她还想在江寒口中听到那个故事的后续,倘若他成为了太清副门主,就很难找到机会了。
李司幽看了徐风吟一眼,现他无动于衷,就知道这个外表是道人内核是武夫的家伙压根不理事,真正的玉清门主是红樱。
“既然红樱师妹不愿,那也无妨,便让江寒做玉清门的副门主,可是这般,红樱师妹便愿意吗?”徐风吟缓缓说道。
红樱道:“江公子愿意纡尊降贵,我有何不愿?”
徐风吟没想到她真的肯让出副门主之职,这女人难道看上了江寒?
他心想自己只不过要借助江寒的声名重振道门,他到太清门还是到玉清门也没有关系。
徐风吟道:“既然红樱师妹愿意,那江公子从此便是玉清门的副门主。”
红樱心头放下一块石头,如此一来,她想在江寒口中听到那个故事就容易得多了,至于副门主不副门主的……呵,就算她不是,难道就使唤不了玉清门人吗?
江寒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块肥肉,被两条恶狗抢来抢去,唉,真糟糕的比喻。
反正只是权宜之计,是哪一门的也无关紧要。
江寒当即笑着对红樱道:“红樱师姐,今后便请多指点江某道术上的修为。”
红樱甜甜一笑,说道:“江寒师弟放心,红樱必定由外到里的细心教导,倾囊相授。”
江寒温声道:“江寒渴望与红樱师姐坐而论道的一天。”
“江公子入我道门,真是可喜可贺,寒露敬江公子一杯。”寒露道人端起酒杯道。
江寒见这寒露道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下子没了兴致,但还是举杯道:“今后尚要请道长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