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山腰,筑着十间破茅屋。
此时此刻,江寒下了马车,回过头来,只见众学子一个个气喘吁吁,汗流如注。
“江寒!你让我们走路,自己竟然坐马车,太过分了!我看你是借着讲课故意折磨我们!”甄志炳上前,满肚子怒火的道。
“没错!凭什么你坐马车,我们走路?”
几个学子开口附和。
其后随行的两个夫子脸色也不太好看,觉得江寒确实有些过分了。
江寒转过身来,面色如常,说道:“你竟然以为我在折磨你们?”
甄志炳冷哼道:“如若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是为了我们好?”
江寒目视众人,缓缓道:“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认为,读书是为了什么?”
甄志炳道:“自然是为了忠君报国!”
“为了明事理,知大道。”
江寒点点头,说道:“不错,这些都不错,但我认为读书人,应当是为了大夏兴盛而读书!”
他望着远方,朗声说道:“你们可知,如今北有妖族,虎视眈眈,前不久云州妖患,多少灾民惨死于妖族之口?
南有蛮族,环视在旁,随时有可能进攻我们大夏!
西有番僧,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侵进大夏,掠夺资源!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我等身为读书人,受大夏之庇护,当为大夏而读书!若大厦将倾,则以身作木,力挽狂澜!“
江寒话落,许多学子陷入沉思,甄志炳则是皱眉道:“你说这些又与你做的事何干?”
江寒道:“问得好!你们可知道我们儒生最大的短板是什么?”
“是肉身!是身体素质!”
“虽然大夏儒生,会唇枪舌剑,善口诛笔伐,于战场上可一言诛杀成百上千的妖族,然而儒生身体素质却极差!虽有唇枪舌剑之神异,自身却弱不禁风,一击便倒!若想改变这一点,唯有加强锻炼!”
“我寻思数晚,方才想到这个办法。”
“此番让你们徒步而行,既是对你们精神的磨炼,亦是对你们肉身的打熬。”
“你们看我坐马车心里就不平衡?呵,你们可知为了弥补肉身的不足,我有多少个日夜徒步登山?有多少个寒冬负冷而行?你们只看到了我的舒服,却不知道我背地里做了多少努力!”
江寒一席话充满了大义,两个夫子也不禁点头,的确,儒生的身体素质的确太差了。
学子们也心感愧疚。
原来江寒真的是为了我们好!
原来他自己也经常徒步登山,是我们误会了。
周虎嘴角微微抽搐,他可记得少爷以前就没爬过山。
江寒看着众人愧疚的神色,微微点头,情绪到了,接下来就好办了,该让这群苦力去体验人间疾苦了。
他拍了拍身旁一脸憨厚的汉子:“他叫陈金水,乃是山民。接下来你们跟着陈大哥,一起上山伐木,烧成木炭,为期两日!”
“什么?伐林?”
“凭什么让我们去砍柴?我们来读书的,又不是来砍柴的!”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顿时就有一些学子炸毛了,京都府尹之女祝瑶更是直接骂道:“江寒,你有病吧?我堂堂府尹之女,你竟然要我跟他们砍柴?你疯了吧?”
让他们徒步爬山就算了,还要他们跟着做这种粗活?
说白了他们堂堂太学府学子,哪一个不是身份尊贵,哪能干这种活?这不是平白丢了价?
一个夫子皱眉道:“江寒,此举是否有些过分了?虽说锻炼身体的确不错,但至于砍柴烧炭吗?他们皆是修身儒生,做这等事,岂非大材小用。”
江寒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平心静气的道:“夫子实在肤浅了!夫子可知,当年姜圣人未曾封圣之时,亦曾做过宰牛卖肉之生意,宰牛卖肉比之砍柴焚炭如何?便连圣人也不觉得宰牛卖肉实在大材小用,尔等不过区区修身儒生,砍个柴,烧个炭便是大材小用了?汝等比之圣人又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
的确,当年姜圣人落魄时也曾杀过牛卖过肉,他们才小小修身境,就觉得砍柴低贱。
两位夫子都是面露惭色,这江寒说的有道理啊!
“行了,若想干的,留下来,不想干的,现在就可以走了,我绝不强求。”
“但我一定将这件事禀告给禇大儒。告诉他有些学子竟认为自己的身份,比圣人还要尊贵,做这些芸芸众生日常做的事就是大材小用。禇大儒应该直接给你们竖碑,让你们供后人膜拜!”
这番话说得众人脸色一黑,这江寒也太会扣帽子了吧!他们只是不想砍柴,结果就被说得跟欺师灭祖一般。
甄志炳怒道:“江寒,你这话就胡搅蛮缠了吧!我们只是不愿意砍柴烧炭而已,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比圣人还要尊贵?两位夫子,你们有目共睹,江寒让我们徒步登山说是锻炼身体,那也便算了,现在还要给我们扣帽子!两位夫子再想想,让我们与樵夫一起砍柴烧炭,若是传出去,我们太学府名声何存?国子监该如何笑话我们?”
“就是,我们进太学府就是为了读书,为什么要跟这些人一起去砍柴!”
一些学子低声附和,神色不屑。
两位夫子相视一眼,均是微微点头。
闻言,陈金水和不远处的一些樵夫都是面露卑微之色,低着头,不敢看人。
江寒道:“笑话?与樵夫一起砍柴烧炭就是笑话吗?难道你们认为樵夫是笑话?还是认为天下贫苦劳作的芸芸众生是笑话!可笑,简直是可笑!读书是为了明事理,而不是为了自恃身份而贬低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