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锋诚惶诚恐的道:“多谢楚大儒厚爱,可江锋修行武道多年,学业早便荒废,半路学儒,只怕……”
楚靖之微笑道:“无妨,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如炳烛之明。炳烛之明,孰与昧行乎?”
江锋一脸震惊,拱手道:“江锋一向好学,只是苦无名师,既然大儒如此抬爱,晚辈便却之不恭!正好,前些日子晚辈刚作一小诗,今日天色已晚,待改日定当带去太学府,请先生赐教!”
楚大儒这番话的意思是年少时读书,如太阳刚出来一样,壮年时读书,如中午的太阳,老年时读书,如点着蜡烛。点上蜡烛走路,跟摸黑走路哪个更好呢?其意是说读书学习什么时候都不晚,问题是我大哥这个老文盲怎么懂的?
读过书的江寒向江锋使眼色,想问他是怎么懂这段文言文的。
江锋也回了一个眼神:我不懂,但傻子都猜得到楚靖之要我拜他为师。
江寒的大哥果然不比江寒差,我故意用“师旷论学”试探他,没想到他竟也答得上来,看来平日里没少看书,底子尚可……楚靖之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笑容更加浓郁。
现如今禇云栖和顾清秋都在争抢江寒,一个个将他当成宝,说实话自己若也想抢这个弟子不太容易。
但江锋不一样,这可是一块还没被现的璞玉。
只要稍稍雕琢,必能成为一块美玉。
楚靖之笑容可掬:“既然如此,那为师便在太学府等候锋儿的诗了。”
作为江寒的哥哥,诗才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说闻州,起码也是个出县的诗作吧?
楚靖之非常期待。
“是,先生。”江锋非常期待。
尽管母亲,弟弟,妹妹都嘲笑他那诗,但总归有识货的。
谁还敢说他只是一介粗鄙的武夫?
“寒儿,今日你殴打国子监学正,明日必受弹劾,届时若是受困,着人相知于我。”临走前,楚靖之嘱咐道。
“多谢大儒。”江寒、江锋一齐躬身。
“谁说冷月不照人?月光拂我至故邻!”
楚靖之有意在这两兄弟面前炫技,念诵两句诗词,身影在蒙蒙的月光中迅虚化,而后似白光迅的消失在众人面前。
“好厉害!”
江锋不禁惊叹。
“的确厉害!”江寒深有所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学到这种儒术,太能装逼了。
……
江寒返回了卫国公府,就现家里的气氛很严肃,晚饭时大夫人沉着脸,几度欲言又止,终于长叹一口气,离开了客厅。
江晴烟一小口一小口的吃饭,吃了半碗就找借口离开了饭席。
江震声低头吃饭,忽然抬头道:“锋儿,寒儿,跟我到书房去,有事跟你们说。”
书房中。
父子仨都坐下了,江寒开门见山的问:“爹,是为了今天的事?”
江震声没有说话,江锋先道:“你今日就不该打那个国子监学正,你惹祸了。”
江寒沉声道:“他会弹劾我?”
其实今日的事他也知道自己冲动了,读书人再怎么冷嘲热讽那也是耍嘴皮子的事,不违法,能让对方丢脸更是值得吹嘘的。
但动手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尤其对方是国子监学正,曾经也算江寒的老师。
江寒也有些纳闷,但不后悔,说到底都是前身在国子监积攒了太多的负面情绪,尤其被逐出国子监,更是成为前身的奇耻大辱。
这种压抑的情绪存留在这具身体中,突然爆,才出手殴打了李学正。
“他弹劾我就弹劾我呗,还能把我怎么样?”江寒道。
说到底他堂堂国公之子,身份地位岂是一个小小的学正能比的?弹劾?就这点小事,皇帝最多罚你闭门思过,抄书认错,反正又没杀人。
江震声摇了摇头,沉声道:“若是往常,这事倒也无关紧要,一个学正,说白了不过一介夫子,莫说打了,敢如此强捏罪名,便是杀了也无所谓!”
江震声声音平静低沉,似在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江寒心中一震,这时才想起父亲可是一位征战无数的国公,年少时在战场上不知杀了多少人,只是如今年迈,敛去了锋芒,竟让人忽视他是一位顶级的武夫。
江震声沉声道:“但如今云州闹妖患,妖族屠城,六万灾民冲击京都,虽有太子前去赈灾,但听户部尚书诉苦说,今年户部税帐收回不足十之一二,若用于赈灾,怕是赤字结余。陛下正为此事烦心,如今出了这件事,只怕会让陛下借题挥。”
这话倒是没错。
皇帝现在正心烦户部没钱该怎么赈济灾民,该怎么平定妖患,结果国公之子在这个时候写出一本“辱骂皇帝”的书,还打了国子监学正,让人告到朝堂上来,说不定真的会借题挥,削弱武将之权。
“明日必有弹劾……”江锋拿起桌前的茶杯,一口饮尽,闷闷的道:“若是没有云州这件事就好了。”
没有这回事,就算在国子监门口卖书,就算书中有一点点蔑视君权的意思,就算江寒打了国子监学正,皇帝看在卫国公府的面子上,也不会动气。
毕竟卖书是小事,写书蔑视君权只是捕风捉影,殴打学正也不过认错禁足……
不损坏天家颜面的事,都是小事。
江寒道:“今天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李夫惟虽然人品不太行,但据我了解,应该不会在《红楼梦里寻找罪证,让刑部抓我,多半还有贺秀和王元的参与。尤其贺秀这个老阴逼,可没少给我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