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云栖冲泡了一杯茶,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顾清秋,笑呵呵的道:“说起来,老夫也曾让某人收下此子为弟子,可惜某人心高气傲,倒是让我捡了一个惊才艳艳的弟子。”
旁边的楚靖之看了禇大儒,又看了看顾大儒,心中一动,说道:“你们说的可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卫国公庶子江寒?”
“不错,便是他。”禇云栖面露微笑。
顾清秋点了点头。
“哈哈……”楚靖之突然开怀大笑。
禇云栖皱眉道:“楚兄这是何意?为何突然笑?”
楚靖之一边摇头一边道:“我笑尔等修了一辈子的儒道,终究还是被世俗里的尘烟迷了眼睛!此子固然惊才艳艳,作的几诗或可传世,可你二人,终究是当代大儒,竟为虚名而得意洋洋,而恼羞成怒,甚至摩拳擦掌,欲一较高下,实在令楚某感到可笑!”
“你们想想,即便名字留在诗句当中,纵使名留青史了,后人也只知其名而不知其人,自古以来,同名同姓者何其多也?若无其它功绩,百年后人们也只记得禇云栖、顾清秋之名耳!”
“更何况,区区一位童生,或许灵光闪现,能写下一传世之作,已是相当不易,他能写一,两,三,便已竭尽心力。难不成还能源源不断的写下去?为你们每人写一?你们啊,如此的在意浮名,此生还有望再进一步否?”
楚靖之的一番批评,直接让禇云栖和顾清秋羞愧着脸。
是啊,我只是得到一诗就得意洋洋,还算得上大儒吗?
是啊,我只是因为姓禇的老狗得到一诗就恼羞成怒,还算得上大儒吗?
难不成还指望一个小小的童生为他们每人作一诗,著一篇文,好让他们名垂千古?
还是楚兄的德行高啊!
“楚兄批评得是,禇某受教了。”禇云栖起身作揖,叹道:“我修儒一生,年少时不在意浮名,倒不想老来时却过分在意浮名。惭愧,惭愧!顾兄,适才是老夫不对。”
顾清秋也轻叹道:“禇兄,刚才我也有不对之处,你在太学府教书育人数十载,德行可比我高得多。”
楚靖之微微颔,面露微笑:“这样不便对了?”
“都过来瞧瞧这本书,这是近来在京都出现的一本通俗小说!虽然不过五六万字,却为京都文人津津乐道。”
楚靖之从怀里摸出一本书,递到两人面前。
这本书相当的薄,上面写着三个字:《金瓶梅。
“老夫阅读数遍,大有感悟,此书固然是本淫。书,然而其笔力,剧情极其不凡,最难得的……你们看完便知道。”
禇云栖和顾清秋都是半信半疑。
连楚靖之也如此称赞,难道是什么绝佳的书?
翻开书页细细阅读,诸云栖的脸色忽地一变。
啊这,没想到你楚兄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但紧接着,他的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
“嗯……这是改进过的句读?读起来竟然如此容易,这句读是何人加以改进的?如此方法倒极适合阅读……”
说着说着,禇云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面带古怪神色看着楚靖之。
普通人看到标点符号,只是觉得读起来更加方便,快,是个不错的东西。
然而在禇大儒看来,这些新奇的符号却拥有巨大的价值。
“这些新式句读若是运用在其它书本,便能更加的普及书本,能让刚识字的儒童更加快的理解书中所表达的意思……此句读真为无价之宝!”
禇云栖不由得感叹道。
很快,禇云栖看完,闭上眼睛细细沉思。
“让我看看!”
顾清秋接过书也迅翻阅起来,许久之后,亦是赞叹道:“此句读固然简单,却能普惠天下儒童!更难得的是,此书无论文笔或是剧情,均是上乘之作。唯一可惜的是尚未写完,令人意犹未尽……”
禇云栖也点了点头:“此书固然有淫邪之描写,却似掩盖其深意,书写之人必定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才子。楚兄,此书从哪里来的?”
楚靖之坐下来喝了杯茶,道:“是京都内城新开的一家青楼流传出来的,著书之人名为江陵笑笑生……此人改良新式句读,又有极高的才华,我要将此人找到,并招入太学府,亲收为徒,绝不能让此等人才于青楼之中堕落!”
“不错!”禇云栖和顾清秋互视一眼,还是楚兄厉害,不动声色找到一个大才。
……
“三位大儒,学子江寒前来求见,正在外面候着。”一位儒童前来通报,三位大儒茶正好喝得差不多了,听到“江寒”名字,索性就让他直接进来。
甫一踏入房间,江寒就看见三位大儒盘膝而坐,烹茶对饮。
当下上前行礼:“学生见过三位大儒。”
行完了礼数,他抬头看了看另外两位大儒,左边这位显得更为清瘦,眸里似有精光,应该是那位上过战场领过兵的兵法大家顾清秋,传闻此人的清秋剑法利害无比,曾斩下妖王头颅。
另外一位体型微胖,很有福相,江寒就认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