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夫们满脸委屈,他们都还站着呢,根本没动轿子。
明明是这位姑娘,自己撞上去的。
傅瑢也从未见过如此荒唐的事,他一时有些可怜那女子多灾多难的头。
“我扶夫人起来。”他再次上前搀扶已是眼前昏花的程丽。
程丽不再逞强,任他扶着进了轿子。
她从头到尾头都是晕的,也看不清男人的长相,也没力气注意那么多。
好不容易上轿,这次她学乖了,紧紧抓着窗子,“快走吧。”
她仍有些睁不开眼,程丽狠狠拧了自己大腿几下,效果也不是很好。
她掀开轿子的窗帘,把头卡在那个窗子上,以防自己再次从轿子里滚下去。
傅瑢对她的举动实在是理解无能。
难不成谷雨林走后,这女人疯了不成?
提心吊胆的看了她一路,生怕她又从轿子里摔下来,傅瑢觉得今日比在圣上面前当差都累。
林夫子正在讲学,听到傅瑢来了,立刻抛下一众学子,激动的亲自去迎。
这可是大梁朝几十年来,最受人追捧最年轻的翰林学士。十五岁的榜眼,便是放眼三百年的前朝也没有几个!
林夫子当年考上了举人后因太过于惧怕殿试而没有参加会试。
一想到皇帝会亲自巡视他们考试,林夫子就手心直冒汗,心也怦怦怦直跳。
思量再三,他还是放弃了更进一步。
但凭他秋闱的名次是足以做官的,林夫子羞耻于自己的胆怯和懦弱,遂拒绝官途,一心教学。
天下莘莘学子,毕生所求无外乎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可惜他此生不能参与这样的盛事,不免令人扼腕叹息。
对于这位天下无人不知的傅瑢公子,林夫子也是倾慕已久,但他至今还无缘得见,今日傅瑢主动登门,岂不是让他得偿所愿?
林夫子紧赶慢赶来迎傅瑢,已做好打算要与傅瑢谈古论今,秉烛夜谈的准备。
谁知,两人一碰面,还未来得及互相认识,程丽就活似女妖精刚修成人身,一步三晃,晃晃悠悠的从马车上走下来了。
她左脚绊右脚,险些又摔了个狗吃屎,傅瑢无奈扶住她,对林夫子道,“林先生可认识这位夫人?”
程丽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纱布里有刺目的红色血迹渗出来,且她脸上还有黑黄的泥土,衣服也是皱巴巴脏兮兮,活像个臭要饭的。
林夫子仔细端详了一会才认出来此人是那个寄住在自家的小寡妇。
“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林夫子震惊不已。
想到昨日夫人还为此担忧的一夜未睡,林夫子连忙唤下人道,“快去通知夫人,程氏回来了。”
小厮领命去了。
前院皆是小厮,并无丫鬟,傅瑢也不好把程丽推给林夫子,只好自己继续扶着她。
程丽眼前阵阵黑,站都站不稳。
她一个寡妇,林夫子也不好上前搀扶,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林夫子道,“多谢傅公子送程氏回来,她是我爱徒的寡母,寄住在寒舍。但是不知为何,昨日与夫人一起去赴宴,却不见了踪影,我夫人担忧的彻夜未眠…”
傅瑢面有愧色,“实是我的过错,家中马匹昨日冲撞了夫人,夫人摔伤了头昏迷不醒,家中女眷便留夫人在府中休养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