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张高山非常意外,没想到这少年不光医术高明,还懂得察言观色审时度势,这才多大年纪?何况他还是乡野出身!
只能说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可惜了,这样的人,若能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很难说会爬到什么位置。
再看看那些须花白的名医,白活那么大岁数,半点城府没有,把什么都摆在脸上,要把他们换成读书人,那就是不懂变通的古板老学究,成不了气候。
以张高山的为人,绝不会因为救了闺女的命,就对李青石感恩戴德,真的将他视为子侄,刚才那句话也不过是试探,看看这个年岁不大的乡下土郎中,会不会顺杆往上爬。
他担心这种泥腿子,会居功自傲,挟恩自重,仗着对他有恩,自此以后就真以为攀上了他这棵大树,扯虎皮做大旗,不知天高地厚,那样的话他不介意恩人变仇人。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当年他也曾有一腔热血,可宦海沉浮多年,早就冲干洗净,为官之道,先学会的便是明哲保身。
如今却改变了想法。
有句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李青石的应对让他觉得,像这种人物,以后多半不是无名之辈,所以本着有枣没枣捅两杆子的想法,以后他若遇上难处求上门来,不费事的话不妨顺手拉扯一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回报。
一场酒宴宾主尽欢,至晚方散。
……
宅门外,那个衙役还在忐忑不安,想走不敢走,听候县尊大人落。
心想这倒霉事怎么就叫老子碰上了,我招谁惹谁了?都怪那挨千刀的小王八蛋,去哪里骗人不好,竟然骗到县尊大人头上来,简直狗胆包天!不知县尊大人会怎么落我,这好不容易求来的公家饭碗,可千万别给丢了啊。
正走神,瞥眼看见管家大步流星走出门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管家一巴掌拍在肩膀上。
衙役吓了一跳,伸手入怀,准备掏出备好的孝敬银子,请他在县尊大人面前求求情。
却听管家说道:“你小子眼光是真不错,怎么就看出那位年纪轻轻的小李郎中医术不俗?这回治好了小姐的病,你是没看见老爷有多高兴!还在这杵着干啥?赶紧回家好好歇歇,明天记得过来领赏,立了这么大功,老爷给的赏赐肯定小不了!”
衙役听得一愣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呆呆道:“他,他把小姐的病治好了?”
管家眉飞色舞道:“可不是?真没想到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医术,可把那些名医们都比下去啦!”
衙役有点不敢信,说道:“您不是说他是骗子么?”
管家脸一黑,上去就是一个大逼斗:“刚夸完你,这就又开始犯糊涂了?老子哪里说过这种话?”
……
县府客房,李狗子在下人服侍下,浑身不自在的泡了个脚,等人都退走,问道:“石头哥,你不是打算在城里开医馆么,怎么又改主意了?”
李青石道:“医馆还是要开的,只不过现在看来,还得再做些准备。”
李狗子道:“等领了赏银,就不缺钱了,还准备啥?”
李青石道:“你没看见那些郎中的脸色?我若在城里开医馆,他们肯定使绊子。”
李狗子不以为然道:“有县尊大人撑腰,还怕他们?”
李青石摇了摇头,提点这个心思单纯的小:“狗子啊,你要记住一句话,施恩不图报,就算你对人有天大恩情,也不能像狗皮膏药一样给人黏上,否则早晚惹人厌烦,何况我看咱们这位县尊大人,油滑的很,咱们遇到麻烦,一次两次他可能会帮,还得是不费事的情况下,要是次数多了,那可就难说了。”
“那你不就白给他闺女治好病了?”李狗子有些愤愤不平。
李青石笑道:“赏银还是有的嘛,再说,底下的人可不知道县尊什么心思,等咱们遇到麻烦,可以偷偷找他手底下的人帮忙,估计三五回也不会露馅……其实我觉得,只要让人知道咱救过县尊千金的命,很多麻烦根本就不敢找上门来。”
李狗子愣住,想了半晌说道:“你肚子里怎么有这么多弯弯绕?不会是老刘教的吧?”
李青石道:“老刘可不光教了这些,他教的东西多了去了,就是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
次日,张高山没有食言,给了李青石十锭金元宝做为谢礼,一个十两,比千两白银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