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柳固又吞吞吐吐地开口了。
“牢头说,说不定在京郊安汤镇的衙门大牢里。”
“刑部的犯人,为什么要关到安汤镇的衙门去?”
“这……”
侍卫长的声音更加艰涩。
“牢头说,不是刑部抓的,是太子派人抓的,审讯问话都是太子的人,最后只在刑部走一走程序。”
“先前那些贪官都是如此操作的。”
“……”
皇帝这才明白了三皇子的目的。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三皇子哪是要弹劾二皇子。
他分明是要弹劾太子,顺便参刑部一个不查之罪!
皇帝冷声吩咐道:“你带两百个亲卫,现在就赶往安汤镇,务必连夜将这些人带回来。”
“悄悄的,明白吗?”
侍卫长神色一凛,肃着脸应下,快步退出殿。
皇帝望了一眼窗外。
天色将晚,最后一缕余晖映照在宫墙上,白雪染橙。
今夜,恐怕不眠。
这一晚,皇帝独自在御书房用了膳,又在御书房小憩,什么人都不见,只等着侍卫长柳固的消息。
还好这一次柳固并未空手而归,不到子时,他就一身风雪地跪在了御书房里。
“启禀陛下,四家的人都已带到。”
皇帝点了点头,“果真在安汤镇的大牢里?”
“是,全都在,一个不少。”
“大牢里的人怎么处理的?”
“微臣一过去就把牢头和牢役全都控制起来了,现在有人在看管他们,到天亮再放他们出来。”
“嗯。”
这样一来,太子能得到消息,至少是早朝过后了。
皇帝沉默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把他们全都带进来。”
“是!”
饶是皇帝心中已有猜想,但见到这些人时仍然吃了一惊。
眼前站着十来个人,每个人都身量修长,穿着锦袍夹袄,戴着头冠腰带,分明不是普通人家的打扮。
但他们的锦袍都满是血迹,头冠都束不住头,满脸脏污到看不出面容,每个人脸上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
见着皇帝,他们齐齐下跪,拜道:“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绵软无力。
皇帝抬了抬手,“免礼,平身,你们都是何人,一一报上姓名来。”
“草民是熊志新,是兵部侍郎熊克的族侄。”
“草民是熊寿,也是熊侍郎的族侄。”
“草民林毅,是林巡将军的族侄。”
“草民马信,是马义将军的族甥。”
“……”
一共十三个人。
每个人都是族侄、族甥类似的远房亲戚,没有功名,练武,直系亲属没有在职官员。
抓了这些人,就是抓个普通百姓,就算熊梁林孔四家的将军觉得起疑,也断没有为个族侄闹大的。
何况,那还是太子派人抓的。
皇帝问:“你们都是为什么被抓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说,大家的目光一致望向熊志新。
熊志新开口道:“回皇上,我们都是被当成刺客抓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