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暮色四合,黑夜终于要来临,小院儿里坐着的人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
然而他们又枯坐了将近四个多小时,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怕是要等到子夜了。”6奶奶困倦地闭了闭眼,“老大,让孩子们写完作业就睡吧,没事不要出房间。”
“哎!”6向述应了声,起身就进了屋子。
末了她眯眼看着躺在安怡静怀里已经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福宝,皱巴巴的脸上满是疼爱与宠溺。
“老四家的,快带我孙女回屋睡觉去吧!”
安怡静不太放心,毕竟有小福宝在,来的就是条龙都得趴在地上窝着,“没事儿娘,就让她在这睡吧,等事情解决了,再回去也不迟。”
苏桂兰和夏秋莲也赶紧跟着点头,有小福宝在,她们才有胆子坐在这,不然她们估计早都跑了。
6向武怕媳妇累着,准备把闺女抱过来,遭到了安怡静的拒绝。
他低笑,“这么害怕啊?”
似乎不犯贱哪里就不舒服的样子。
安怡静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他摸了摸鼻子,识相闭了嘴。
又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众人难抵困意时,一直都很平静的院外忽然起了阵风。
那阵风甚是诡异,一路打着旋儿进了院子来,扑面而来的不是凉爽中带着些热意的夏风,而是冰凉到骨子里的阴寒,让人全身毛。
“来来、来了!”
“嘘!”
“是来娣姑娘不?”6奶奶又问,“怎么不现身呀?”
那阵风幽幽地打着旋儿,绕来绕去也没声音。
6向武:“估计只是我们看不见。”
“那、那咋办?”安怡静壮着胆子问,“我把福宝儿喊起来?”
“喊她起来我们也看不见,她也听不懂人家说啥,让她睡吧。”6向武拱了拱手,“民间传言鬼能附身,若是不嫌弃,附我身上吧!”
他话音一落,那风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呼地后退了大半步。
那就是不行或者不愿意了。
“那、那咋办!”夏秋莲是在场唯二认识她的女人,生怕她上了自己的身,抖得牙齿都打颤,她使劲一咬牙,“不行、上、上我身!”
兰茵看着她的模样嘴角弯了弯,“还是上我的身吧,你这样害怕,到时候会伤了你的元气,对身子不好。”
苏桂兰和夏秋莲一脸看英雄的表情看她,“能、能行不?”
“能行,来吧。”
风倏地消失不见。
紧接着兰茵就像是变了个人,从刚才的温婉坚韧变得怯懦羞涩,手指不停地绕在一起搅动。
这诡异的场景实在是让人头皮麻,夏秋莲看了一眼她后就再也不敢看!
“是来娣!她可喜欢搅手指,以前我还老说她……”
陈来娣唤了她一声,“东家……”紧接着又看向6向问。
然后噗通一声跪下,“东家,来娣对不住你们……给你们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你们还愿意给我下葬……”
她情真意切,在座人都于心不忍。
她死得那么惨,到现在凶手都还逍遥法外,可她却依然想着先给他们道歉,可见她本性并不坏。
“姑娘快起来吧!”6奶奶扶她起来,“这件事不怪你!”
“你能给我们说说,你……到底是被什么人害成这样的?”
陈来娣垂着头,低低啜泣着讲述着。
她年方十九,样貌不错,能干又勤劳,十几岁的时候就被她娘撺掇着想把她嫁给她表哥。
她表哥就是中午说把厂子赔给他们也行的年轻人,皮相虽然看得过去,但相处久了就现,她表哥不仅好吃懒做,还懦弱无能。
陈来娣虽然没读过书,但她也绝不会想嫁这样的男人,正好两年前公社宣传了法律,其中就有一条近亲不能通婚,让她得以躲过一劫。
怕爹娘再把她许给其他人,她就拼了命地干活,养活一家人。
正好她四个弟弟都还小,爹娘也都宠着不舍得让他们干活,便没再生过将她嫁出去的想法。
后来她得以进了6家纺织厂当工人,一个月能赚个一两百块钱,她爹娘就更高兴了。
她的工资一分钱都没能给自己攒下,全部上交给了家里,家里吃喝用穿,基本用的都是她的钱。
因为她挣得多,他们家今年分的地就是荒了,都没租给别人种。
她爹好面子,每每喝了几两酒就爱拿这些跟人炫耀,炫耀得多了,人家听着烦,就会堵他一两句。
诸如‘这点钱算什么,你家姑娘那东家家里才叫有钱’;‘人家家那么有钱,地都没扔下不种,就你闺女每个月挣这点钱,还是算了吧’此类的话,被她爹听在耳朵里,久而久之就生出了贪念和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