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带着周立勋穿过家属楼,直到身后如影随形的视线不见了才松了一口气。
温宁,“走吧,带你逛逛家属楼其他地方。”
周立勋点头,看了眼四周现没什么人便迈开大长腿上前几步和温宁并肩而行。
钢铁厂的家属楼和机械厂的构造基本上都是一个样,毕竟都是同一批人建造的,只是建造的先后顺序不同。
两人慢悠悠地把家属楼逛完才去供销社,其实钢铁厂里也有供销社的代销点,不过温宁还是喜欢去供销社。
因为代销点里有个销售员非常八婆,在她的带领下代销点里的销售员都隐隐有着朝八婆展的趋势。
周立勋戏谑,“还买醋?家里的不够吃?”
显然他也闻到了浓浓的醋味,知道葛红英只是找个借口让他们出来逛逛,没想到温宁会这么促狭,直接把醋倒出来拿着醋瓶子出门。
这要搁温海和温洋身上早就大棍伺候了,皮猴子不打留着过年?不过葛红英虽然对两个儿子从来不手软,但是对温宁和温馨却没动过手。
温宁,“当然要买,我家是吃醋大户。”她不但要买还要多买把醋瓶装满。
两人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还没到家大老远就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还听到不少孩子闹着要吃肉以及大人的喝骂声。
回到家,饭桌上都摆满了菜,嗯,葛红英这个当妈的也是用心良苦,不仅让女儿和未来女婿多了相处的时间,还完美地避遮掩了温宁不会做饭的缺点。
在这个时代,男方到女方家里提亲,作为当天的女主角是要亲自下厨准备饭菜的,即使不是每道菜都要亲自做,至少得做两三道自己的拿手好菜,向男方展示她的好厨艺和贤惠。
陈媒婆觉得今天这个媒是她做过的最轻松的媒,这小俩口也是她见过的最般配的,更难得的是男女双方父母都是和气人,什么事都有商有量,不存在我觉得你聘礼低,你觉得我卖女儿这种想法。
过来前男方母亲已经跟她说过了,他们家对女方很满意而且双方之前已经谈好了订婚时间,今天主要谈的就是男方给的聘礼,至于女方的嫁妆随意。
在陈媒婆看来,这完全就是走个过场,随意一点的拉上自家妯娌上门的也不是没有,但是男方为了表示对女方的尊重,所以特地花钱请她来走一趟。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把人送出门后,温红军带着两个儿子收拾残局,葛红英拉着温宁的手回房间。
葛红英不舍地看着温宁,“刚出生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一转眼你就成大姑娘了,也到了结婚嫁人的年龄了。”
温宁听了差点哭出来,“妈这个婚咱们不订了。”
葛红英眼泪立马收住,拍了一下温宁的手臂,“说什么傻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还想在家里当老姑娘混吃混喝?
再说了立勋爸妈都是和善人,他自己又年少有为,一颗心就差栓在你身上了,这么个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女婿哪里找?”
温宁噗嗤一下笑得鼻涕泡都出来了,“你刚才不还舍不得我吗?怎么这会儿又使劲儿说周立勋的好话了。”
葛红英白了温宁一眼,“没个正经,立勋他们家给的聘礼是三百六十六块加一辆自行车和一台缝纫机,四十八条腿还有一年四季各一套新衣服。
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周家给的聘礼我们一样不留,聘金也给你压箱底,另外家里给你陪嫁一台收音机,被子、枕头、被套枕巾、暖水壶脸盆架等等。
周厂长和季云同志是难得的明事理的公婆,现在能一嫁过去就自己当家作主的凤毛麟角,以后你和周立勋好好过日子。”
温宁想哭又想笑,带着哭腔,“妈,现在说这个还早着呢,结婚是明年年底的事儿。”
葛红英听了不免松了一口气,她也舍不得女儿这么快嫁出去,嫁了人到底没有在家里自在舒坦。
接下来的日子,葛红英忙着筹备温宁订婚宴和给她准备嫁妆,恨得能长出三头六臂。
在周厂长他家来提亲的第二天,郑明兰兴冲冲地跑来找温宁,温宁正忙着翻译说明书呢,差点没反应过来。
郑明兰,“我妈他们厂里同意了,我姨夫说要先定五百斤的鱼,不拘什么鱼,只要是鱼就行,你之前的提议很可行。”
温宁:……这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温宁,“你姨夫什么时候有空?我让我堂叔上来一趟跟他详谈吧。”
棉纺厂缺什么都不会缺布料,而且瑕疵品肯定不少。乡下人最缺什么?那肯定是布料啊,有些人一身衣服恨不得穿一辈子,补丁累补丁都舍不得换。
一个缺肉一个缺布,用活蹦乱跳的鱼换一批瑕疵品布料这简直就是双赢的好事儿,不过温宁也知道不同的料子价格不一样,红色的布和其他布的价格也大不相同。
当然,鱼的品种不同肉质不一样价格当然也有贵有便宜,所以最终要怎么定价还得双方坐下来好好谈谈。
郑明兰显然有备而来,“我姨夫说周六下午三点,就在他们采购科办公室谈,你堂叔有空吗?”
温宁,“有空,那就这么定了。”
温宁对温建军也算了解,就算生着病听了这个消息温建军爬也会从床上爬起来,别小看了温建军的事业心。
原来上次温宁听郑明兰说棉纺厂想要吃肉的时候心就跟着活了起来,她之前还听温建军抱怨坡头大队的湖泊占了老大一块地方,害得他们田地面积比其他大队少了不少,年年打下来的粮食都比其他大队少上两成。
很多到年纪的后生说亲困难,因为其他大队的人一听是坡头大队的立马摇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吃都吃不饱脑子进水才会考虑坡头大队。
温宁当时还问了一句,“那不是有很多鱼?可以把鱼卖给公社和县里的副食品店创收啊。”
温建军苦笑,“我们这种乡下人,副食店门口朝哪儿都不知道,连人家领导的面都见不着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