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拉着郑明兰去供销社,终于把心心念念的手表买了下来,是一只沪市牌的手表,一共花了她一百二十块钱和十二张工业券。
温宁有些肉疼,如果单靠她的工资,她得攒差不多一年才买得起,不过那是以前的她,现在她温大户不缺钱。
之前被王宝妮和曹建忠所害,她从王家得了三百块钱和若干票据的赔偿;
这次在特·务案里又立了大功,得了一千块钱;
她以前攒下的零花钱有十几块和上班两个月攒下共将近二十块钱,林林总总加起来约有一千三百四十块。
减去给了葛红英的五十块,所以温宁现在总共有一千二百九十块钱。
不就是一百二十块钱吗?她花得起!
现在买了手表,把钱花出去,别人就不会总惦记着她手里的三瓜两枣。
原来,之前王家不忿赔了她这么大一笔钱,何金莲早就在家属楼里嚷嚷开了,再加上温海得到的3oo块赔偿在钢铁厂也不是秘密,所以这两个月总有些厚脸皮的人找上门打着各种理由借钱。
葛红英自然是不肯,以两人年纪到了得准备结婚和嫁人的东西没有闲钱给打了。
温海还好说,二十四岁,确实是大龄未婚男同志,而且走了狗屎运有个对他不离不弃的好对象,感情也稳定。
以前没结婚是因为女方父母嫌弃温海是个临时工,家里还没有单独的房间。
但现在不一样了,温海已经转正不说,还得了一大笔钱,加上女方也是个老姑娘了,说不定女方父母什么时候就松口了。
但是温宁连个对象都没有,又有工作,吃住在家里根本花不到什么钱,所以那些人就把主意打在温宁这三百块赔偿上。
在葛红英那里吃瘪之后,有些不怀好意的就私下找她,说葛红英把着她的钱是为了给大哥温海置办彩礼,她年纪也不小了,让她多为自己做打算,撺掇她赶紧从葛红英那里把钱拿回来攥在自己手里。
接着,在郑明兰火辣辣的目光下,温宁红着脸买了一双四十二码的黑色皮鞋。
面对郑明兰的询问,温宁还死鸭子嘴硬说是买给她爸的,最后禁不住郑明兰的“严刑拷打”,才点头承认这是给她对象买的。
这个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郑明兰见过的周立勋。
郑明兰:……呵呵,好个不要脸的老男人。
郑明兰教育温宁,“你可长点心吧,别傻到什么都相信,这才谈了一个星期就给他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看着人模人样,没想到竟然是个吃软饭的孬种。
温宁一脸淡然,“他给我送的更多,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骗我的感情可以,但是绝对不能骗我的钱。”
现在不过是正常的你来我往,她虽然喜欢周立勋的颜和声音,也感激周立勋几次出手相助,对他也有几分心动。
但是若周立勋背叛两人的感情,她自信能很快抽身。
郑明兰点头,对,她妈说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谁都有可能背叛她,只有钱不会。
怕郑明兰继续追问,温宁转移话题,“别净说我的事儿,你呢,你年纪跟我相当,就不信伯父伯母没给你安排相亲,有合适的么?”
跟温宁比起来,郑明兰就是妥妥的“富家女”,家庭条件比温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父母对她也疼爱。自行车、手表这些家里都给她买了,温宁上次加班就是借用了郑明兰的自行车。
郑明兰目光游离,“今天天气真好,万里晴空。”
温宁看了眼头顶上的乌云,呵呵。
温宁眯了眯眼睛,“好呀,还当不当我是好朋友了,到现在还想瞒着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己选一个。”
郑明兰有些不好意思,“前段时间相亲认识了个男同志,感觉还不错,双方还处在都互有好感的阶段,等真的处上了再告诉你。”
两人又嬉闹了一番,直到乌云散去才回家。
老温家出了个败家女,他家大闺女竟然买了一只手表!
这件事跟温宁凭一己之力成为机械厂宣传科干事一样迅在家属楼扩散。
在一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背后说温宁坏话的连绵不止,买了手表的温宁就好像杀父弑母一样天理不容。
这波有心人以跟温家借钱没借到的为主,还有一些是单纯的见不得别人比他们过得好的。
“我当初就说老温两口子对温宁太好了,一个丫头片子给她吃饱就行,这么宠溺迟早出大事。
现在应验了吧,不声不响花这么多钱买手表,以后如果她想要其他更贵重的东西,不得搬空家里也要买?”
“就是,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宝贝的,又不能养老送终,整个家属楼显得就他们家疼女儿,衬得我们跟个后娘似的。”
“唉,这既不是定亲也不是结婚,不年不节的怎么就舍得买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一个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给自己买东西都舍不得买过两毛钱的。”
“就算定亲和结婚,也不该这么大手大脚花家里的钱,三转一响得让男方买。”
“我家前些日子急用钱,去跟老温两口子借钱度难关,老温两口子还一口咬定没钱呢。
我是理解的,毕竟现在大家都困难,实在借不到勒紧裤腰带挺挺就过去了。
哪想人家转头就买起了手表,还跑我跟前炫耀,唉,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我看啊有些人是有了钱就不近人情了。”
好几个人围成一个圈,在那里唾沫横飞,说着还不忘抬头四处张望,就怕葛红英突然出现。
有的人甚至出主意说大家一起上门劝说葛红英两口子,让他们把温宁手里的钱收起来,温宁手指缝这么宽松,肯定攒不了钱,到时候嫁人家里还得倒贴嫁妆。
被龚梅花匆忙拉出来的葛红英,此时正和龚梅花躲在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里。
听了这些八婆们的言论差点没气得头顶冒烟,撸起袖子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