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婆子以前是给人哭丧的,她的拿手好戏就是哭、连绵不断地哭、声嘶力竭地哭、凄凄苦苦地哭、声情并茂地哭,反正就是哭。
温老头则是一脸苦相地杵在领导办公室门口,领导下班他们的表演场地就转战到领导家,把领导搞得苦不堪言,严重影响工作。
没办法,领导只能将温红军夫两口子叫到办公室,委婉地让他们先处理好家里的事再来上班。
无奈之下,温红军和葛红英只能忍痛把才三岁的温馨交给温老头和温老婆子带回乡下。
为了温馨在乡下能过得好一些,葛红英每个月除了给乡下汇十块钱,还会省吃俭用寄些布料、糖果、饼干等东西回去。
也幸好葛红英的娘家跟温老头他们在同一个村,有葛老爷子和葛老太的看护,温馨才不至于吃不饱穿不暖。
那时,温红军虽然每月能拿三十块五毛工资,葛红英是临时工一个月工资十九块七毛五。
葛红英是农村户口,那时的政策是儿女户口随妈,一家人只有葛红军有供应粮,家里粮食每个月都不够吃,只能花钱买高价粮,一家人勒紧裤腰带过得苦巴巴。
直到葛红英转为正式工,温宁兄妹几个吃上供应粮,情况才好转一些。
这天,温红军一家四口人拿着大包小包踏上回平安县的班车,温家在平安县大坡公社学农大队三沟子村。
温海没回去,虽然也想请假,但是他刚转正,所以没法请假。
到了平安县,四人又转车到大坡公社,平安县到大坡公社路况喜人,温宁体验了一个小时的过山车。
一下车,温宁就大吐特吐,黄胆水都给吐出来了。
出了车站,温宁才觉得逃过一劫,温红军提着东西带着几人朝一个方向走去。
几人走了约莫十五分钟,来到一个由好几棵大树形成的大树荫前。
树荫底下蹲着几个人,他们正凑一块儿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唠嗑,树干上绑着几根牛绳。
温红军高声打招呼,“三叔,纳凉呢。”
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的老汉闻言抬头,惊喜道,“红军,红军媳妇儿你们怎么回来了?这是宁宁和阿洋吧。”
“三叔三叔公好。”
温倔头笑出一朵菊花脸“哎,都好都好,哈哈哈。走吧,上车,咱们这就回去。”
这个侄子不年不节地回来,铁定有急事。
温红军拿出一盒红梅给温倔头派烟,“三叔不急,咱们再等等。”
温倔头美滋滋地把烟夹在耳后,这可是两毛三一盒的红梅呢,整个大坡公社,只有书记舍得抽,感受到几个老伙计羡慕的眼神,温倔头更神气了。
他从树上解下绳子,“不等了,那帮老娘们儿不到点儿是不会来的,我先送你们回去,在家吃个饭再来接她们。”
那帮老娘们说什么她们可是花了一分钱,不在公社待够,觉得这分花得不划算,所以宁愿饿着肚子,也要等到下午两点才来这里集合。
温倔头管着三沟子村的牛,农闲时赶着牛车接送村里人往返公社,每人每个来回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