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寒收拾好心情去开主卧门时,现门被反锁了。
果然如他所料。
狠心的女人。
前几晚要不是他亦步亦趋跟着,早被关在门外。
长夜漫漫,孤冷寂寥。
一门之隔,表面平静,内里喧嚣着两颗不安定的心。
主卧内。
江离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呆愣地望着空荡荡的沙。
褪色的记忆不受控地闯入脑海里,逐渐变得清晰。
无数画面回放,从昏睡中醒来,睁眼见到妈妈和两个哥哥的场景;被带回江家大办宴席众星捧月的场景。。。。。。
最后画面定格在,那年夏天荷花盛开的季节。
她跟着江母出席楚家宴会,楚小六领着她去看江母一直挂在嘴边的——楚小五。
在此之前,她一直听江母念叨:楚家的小五好可怜,小小年纪同时失去了父母。
江母说的多了,给她植入根深蒂固的观念,只要一听到‘楚家小五’几个字,就会想到。。。。。。好可怜。
她被带到荷花池边,站在岸上第一次看他,也验证了江母说的话。
荷花池中小舟随风飘摇,男孩穿着雪白的衬衫,蜷缩在船舱里。
阳光倾斜照在他病态的脸上,白得几乎透明,宛如一个易碎的陶瓷娃娃,羸弱得让人心生怜悯。
哪怕一身病态,也遮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好看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一般。
楚小六欢脱地走过去叫他,“五哥,五哥,你看我带谁来了。”
男孩好似没听见一样,缩在船舱里一动不动。
他不起来,楚小六就一直喊他。
男孩被叫烦了,缓缓睁开紧闭着的眼睛,朝他们的方向瞥了一眼,又无精打采地合上眼。
她当时就想:还挺高冷的。
结果下一秒。
男孩瞌着的眼再次睁开,一瞬不瞬地看她,双目逐渐通红,眼泪说来就来。
她还没见过哪个十来岁的男孩,说哭就哭的,于是拿着手帕走过去,还没碰到他,就被他扯住手腕拽到船上。
他把头枕在她腿上,一边拉着她的手去拍他的手臂,一边哭着说他疼。
她整个人都懵的,脑子里只剩下‘他好可怜’几个字。
那天他拉着她的衣摆,她走哪他跟哪,直到宴会结束,楚老爷子强行令人将他带走。
瘦弱,可怜,爱哭。
她给他贴的标签,深入骨髓的印象。
从此那可怜巴巴,风一吹就会倒的病美人模样,仿佛镌刻在心里,再也剔除不掉。
让她忍不住想对他好,想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哄他开心。
他们一起长大,无话不说,熟稔得像一个人,一切都展得太自然,彼此都习惯的对方的存在。
起初。
她以为楚寒在她眼里跟哥哥们是一样的。
直到那年。。。。。。情窦初开的年纪。
俞城主办了一场盛大的假面舞会,她戴着面具进入会场,隔着人群第一眼就认出戴着面具的他。
一双澄澈的眼眸,像是覆盖了万千星辰,华光万丈,仅一眼便让人沦陷。
她恍然惊觉,曾经瘦弱的小可怜,不知不觉长成了清隽儒雅的少年郎,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魅力。
他越过人群走到她身边摊开手掌,嗓音清煦温雅,“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