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烛光映在她身上,仿佛是洒了一层薄薄光晕,温柔娴静,也照得她清艳无双。
赵司衔心中倏尔间便跳个不停,此时这副场景,太像妻子在等着她晚上归来的丈夫,夫妻间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但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没出去就好,一颗慌乱的心也跟着踏实下来。
外面这么乱,她若出去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可怎么办?
但看姜姝砚写的如此专心致志,又有些好奇,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边,低头张望着。
他知道姜姝砚的字写的很漂亮,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小时候练字的时候,也定然是下过苦功夫的。
然而现在通篇的簪花小楷,一眼看过去,只觉得赏心悦目,柔美清丽,亦如她这个人一样。
于此同时,姜姝砚笔尖下白色的宣纸投下一道阴影。
她也只是顿了一下,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停下,随后又是行云流水般的写着。
其实赵司衔刚才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但是不想搭理而已,也就没有出声。
然而赵司衔站在她身边看了片刻,眉头越看拧的越紧,好半晌才疑惑的问,声音有些俨然,“你写着这干什么?”
不像医书,更不是药方。
姜姝砚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的写下最后一个字后才放下笔,将几页宣纸重新理了顺序,准备对折叠好。
她刚对折好,赵司衔连忙伸出手,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几页宣纸。
视线紧紧盯着他,怒视道:“本王告诉你,姜姝砚,本王绝不会同意你去太医院帮忙,你给本王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子里面。”
太医院有这么多太医,她一个医女去了能干什么?送死吗?
姜姝砚依旧坐着,低垂着眼睑,没有说话。
殿内一片寂静,静得连殿外的秋风吹动树梢的声音都能听见。
赵司衔见她不说话,又是急切又是肃然的叮嘱,“本王绝不会让你过去,你最好歇了要过去的心思,后日老老实实的跟着本王一起回金陵。”
这下换姜姝砚顿住,思量了片刻,缓缓抬起头看向赵司衔,眸色狐疑,“后日?”
“是,父皇今日已经下旨了,后日一早启程回金陵,你也跟本王老老实实的回去。”赵司衔边说边蹲下,他蹲下之后视线与她齐平。
两人对上视线,借着昏黄烛火,看清彼此瞳孔中的自己。
姜姝砚盯着他,眸色微凝,半晌后,又低沉着嗓音问,“那这些染上了瘟疫的宫女太监怎么办?”
赵司衔也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声音肃然,“自然是留在这里,但凡有过接触过的,都留在这里。”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敲得姜姝砚耳边翁翁作响,只觉得浑身冰凉。
好半晌才俨然质问,“那有些没有染上的,不就是将他们留在这里等死吗?那是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