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有意无意阻止他们相见,最终还是拦不住了是吗,沈嘉予心下复杂,他也不知为什么,这次竟然不觉得那般难受,反而有些松一口气,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吴连儿,试图从她身上找出答案
萧瑾怀就这样在大家的注视下被周息推了进来,他一身靛蓝色锦袍旭日融融下衣袍上华光流转,
水一般在绣了祥云纹的锦缎上流动,一双清亮地眼眸给若夜辰,清清浅浅的看着江知暖,便让她莫名心悸…
萧瑾怀到时,吴氏眼里闪过的淡漠,还有身后王连儿眼里的失望尽入沈嘉予眼里,
如此一来,好似舅母此次前来对自己异常的热络,还有表妹对自己有意无意的亲近和试探都变得有迹可循了,
原来她们将自己当成表弟的备选啊,呵…只可惜,嘉凛还小,母亲护得紧,否则,这沈府嫡子,怎么都比自己这个庶长子强得多吧?沈嘉予觉得讽刺至极…
“瑾怀见过舅母…”
萧瑾怀清润的嗓音响起,王氏面露疼惜:“你怎的这个时辰过来?可是用膳了?”
接着她又对周息说道:“虽说这天气将近入秋,可是午间还是炎热,怎么也不知给你主子打个伞?”
王氏朝着周息说道,周息低声应是,萧瑾怀嘴角噙着笑意:“不过是区区炎日,我哪有那般娇气。”
他的手轻拂着玉扇,朝着躲在人后的江知暖柔声笑道:
“本想这几日得空了带你来拜见外祖,不想倒是让你得了机会抢先了,怎样,外祖母身体如何?”
这名字都点到自己身上了,江知暖也不好再窝着,上前一步回道
“沈老夫人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公,你不必担心。”
萧瑾怀点点头,得知沈老夫人已经歇下了,他这才说:“如此,那我这两日再过来。”
说完,他看了江知暖一眼,朝她柔声说道:“走吧。”
江知暖点点头,就上前朝王氏几人行礼,王氏笑嗔道:“行了,去吧,得空了便过来坐坐,不要这般生分。”
王氏这么抬举自己,江知暖自然不会落了她的面子,她微红着脸乖巧地应了一声好,便跟在萧瑾怀身后回去了,
白苏儿犹豫一会,朝王氏说道:“婶子,知暖这阵子药堂忙不开,我想过去帮几天忙。”
王氏下意识看了沈嘉予一眼,见他皱着眉敛默不语,当下笑着道:“好,那你去吧。”
王氏同意时沈嘉予明显一惊,他看向王氏,
最后还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苏儿追上江知暖她们
吴氏将王连儿领回屋子时,关上门恨铁不成钢戳着她的脑袋道:“你还想跟上去做甚?怎么,上赶着去照顾那个残废吗?”
王连儿红着眼眶摇摇头,吴氏表情有些狰狞:“你看他害你不够惨吗?当初为了戳和你们,我在你姑母面前几乎低三下四,
说尽好话,这才给你争到一丝机会,而他们家的长辈呢?说着凌磨两可的话拖着不定亲,他也是个没出息的,不待在侯府承他的爵,
跑去海霞谷查什么真相,还把自己的腿摔断了,落个残废不说,还把爵位给丢了,没了爵位,还要守孝,白白耽误你,
我若是知道他是这么个靠不住的,当初还不如让你舅母给你另外找户豪门权贵嫁了,
也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回去时又让你祖母耽误了,
守孝至今,现在你年岁大了,不好议亲,你这般伶秀,是我最疼的孩子,怎么甘心让你受低嫁的苦,
嘉予虽说是庶子,可他怎么说也是庶长子,你姑母嫁过来多年不孕,
尽管她现在有了嘉凛和嘉敏,可嘉予养在她膝下多年都是有情份在的,何况他那个姨娘早没了,如此他与你姑母更不生份了,
连儿太师门第,一个庶子比外头那些什么嫡子强得多了,你是见过家里头两个姐妹的婚事的,难道你想如她们一般?跟着一个碌碌无为的丈夫磋磨一辈子么?”
王连儿听完没说话,只是呜呜哭起来,吴氏见状叹了口气:
“你自小就与你姑母来往亲近,她疼惜你,才能让我有这个脸面求她,虽然因为萧瑾怀的事惹你姑母不高兴了,
可我从先前就看出来了,嘉予心里是有你的,你若是能明白为娘的苦心,就该牢牢抓住嘉予,他才是唯一能助你脱离苦海的人,你刚刚也看到了,那萧瑾怀的腿,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你想就这么嫁过去,照顾这残废一辈子?
王连儿低着头没勇气说出她愿意,她也害怕,只是到底,她心里对萧瑾怀,还是有些不甘心
吴氏怕她左右摇摆,又将好事坏尽,干脆下剂猛药:“连儿,你若是真摇摆不定,不如想想在老宅时那些上门的媒人给你介绍的鳏夫吧。”
王连儿心下一惊,想到那个死了两任妻子的太守,还有比自己父亲年纪还大的孙大人,她不由在心里打了个突
最后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母亲,连儿知道了。”王连儿低头小声道,吴氏这才松了口气:
“你就好好地待嘉予好,找个机会与他多相处,不论什么手段,只要能让他松口有娶你意思,我就能和你姑母说,这次,一定让你们把婚给定了,免得夜长梦多。”
吴氏交代了几句,均是让她注意权衡利弊,王连儿只能一一答应
屋外,轩窗下的沈嘉予紧紧握着拳头,直到吴氏说完,他稍声离开,记忆翻回许多年前,
他的姨娘是母亲的贴身丫鬟,母亲待她的姨娘很好,所以才会在母亲膝下无子多年,为了帮母亲巩固在沈府的地位,她毅然决然退了与她青梅竹马的婚事,
嫁给自己的父亲做通房,生下了他,又将他交给母亲抚养,
姨娘生产时亏了身子,母亲也尽心让人伺候着,这才让她撑到自己十岁时才撒手人寰,姨娘走的那天,他不敢哭得太伤心,
他怕母亲会介意,是表妹偷偷给自己递上的帕巾让他掩面拭泪,让自己尽最后一次孝,
后来,他便对这个表妹有了偏爱,不论她做什么,自己都是依着的,
只是他没想到,因为这个,舅母和表妹会将自己视为囊中之物,沈嘉予觉得讽刺极了…
马车上白苏儿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沈府,眼里有些怅然,江知暖拍了拍她的肩,她努努嘴,本想说什么强撑一下,最后还是扑在江知暖的怀里,哽咽着道:“沈嘉予是个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