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我万万没有想到,在我进入这间面馆,于仍空着的位子旁坐定后,便听见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烦心事?”青登扫动视线,认真地打量了几遍山南的脸,果真现山南的眉宇间挂着抹淡淡的愁色,“山南君,你遇到啥烦心事了?”
“哈哈。”山南淡然地笑了笑,“只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不提也罢。”
青登是那种隐私意识很强的人。
他不喜欢别人强硬地打探他的隐私。
相对的,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地去打探他人的隐私。
既然他这位老友不愿多说他的“烦心事”,那青登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深究。
“啊说起来,山南君,我貌似还欠你一顿酒呢。”
青登忽然想起:一个多月前,也就是他穿越到这江户时代的翌日,他向山南求证完试卫馆和玄武馆、小千叶剑馆的关系后,有答应山南会请喝一顿酒来当作答谢。
“哈哈哈。”山南抿嘴一笑,“那就现在把你所欠的这顿酒给补上吧,我刚好也有些嘴馋了呢。”
青登豪爽地笑了笑后,连声表示没问题,他叫住恰好从他们的桌子旁经过的手代,加点了2瓶清酒。
“冲田君。”这时,山南将视线移到冲田的身上,“你对井伊大老和水户藩之间的恩怨很感兴趣吗?”
“算是有一点吧。”冲田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小小的缝隙,“我主要就是好奇身为御三家的水户藩,为什么会和井伊大老的关系那么不好。”
山南微笑着将交叠的双手放到身前的餐桌上。
“井伊大老和水户藩之间的恩怨简而言之,就是井伊大老做了将水户藩的藩士们给惹恼的3件事。”
“第1件事井伊大老主张开国,政见与主张闭关锁国和攘夷的水户藩相冲突。”
“在水户藩,有着门已经有了近二百年历史的学派:水户学。”
“水户学是以不愿出仕清国,于是寄寓我国的明国大儒朱舜水的学说为中心,综合我国的国学而形成的一门学派。”
“水户学的核心思想之一,就是倡导敬爱天皇,保护神国的尊王思想。”
“水户藩作为水户学的源地,藩士们自是都受了水户学极深的影响。”
“在水户学的影响下,水户藩的藩士们普遍有着极强的攘除夷狄,保护神国净土的意识。”
“7年前,美利坚国的黑船来袭后,水户藩的现任藩主、极其推崇水户学的德川齐昭率先出号召绝不解除锁国令,倾举国之力,打败夷狄,护卫神国。”
“德川齐昭出这份号召后,水户藩内的藩士们群集响应。”
“在水户藩的诸位藩士眼里,主张开国的井伊直弼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窝囊卖国贼。”
“第2件事井伊大老未等天皇陛下同意,就签订了日美友好通商条约等五国条约。”
“2年前,美利坚国等国强迫我国签订新的条约时,关于新条约的签订与否,京都朝廷一直举棋不定、没给个准确的答复。”
“因慑于西洋诸国的军力,井伊大老不得不未经天皇陛下同意,就同西洋诸国签下了这些新的条约。”
“尽管井伊大老此举有着自己的苦衷,但在受水户学的尊王思想影响很深的水户藩藩士们的眼里,井伊大老这无视天皇的行径,就是大逆不道。”
“至于最后的第3件事井伊大老在接任大老一职后,严厉打击了以德川齐昭为的所有他的政敌们。”
“水户藩藩主德川齐昭不仅在开国还是攘夷的问题上和井伊大老政见对立”
“在那场决定是由德川庆福还是一桥庆喜来做将军继嗣的一桥南纪之争中,他与井伊大老同样有着极尖锐的矛盾。”
“被一桥派所推崇的素有贤名的一桥庆喜,他是德川齐昭的亲儿子,在弘化四年1847年被过继给无嗣的一桥家。”
“不论是为了自己儿子的未来,还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德川齐昭自是希望能让自己的亲儿子成为新的将军。”
“因此,在2年前的这场将军继嗣之争中,井伊大老是最坚定的南纪派,而德川齐昭则是最坚定的一桥派。”
“在井伊大老成功坐上大老之位、南纪派全面胜出后,井伊大老便开始大力镇压以一桥派为的所有政敌。”
“德川齐昭这个一直在与他唱反调的人,自是受到了井伊大老的严肃对待。”
“井伊大老给德川齐昭下达了永蛰居的处分。这条处分一天没解除,德川齐昭就一天不能离开自己的宅邸。”
“所以冲田君,你能理解为什么说水户藩是井伊大老的心头大患了吗?”
“在水户藩藩士们的眼里,井伊大老就是一个不敬天皇、卖国求荣、同时还让他们的主公蒙受不白之冤的奸人。”
冲田一直在很认真地听着。
在山南的话音落下后,他立刻出低低的惊呼:“原来是这样山南君,你讲得好好啊,我这种脑子不怎么灵光的人都听得很明白!”
刚才也一直在认真旁听的青登也紧接冲田之后,对山南的口才出称赞。
青登扪心自问他是没办法像山南这样,如此言简意赅地概述完井伊直弼和水户藩的恩怨的。
“你们过奖了。”山南相当有风度地向青登和冲田谦逊一笑。
“怪不得刚才那人说他就算见到井伊大老在未来某日被水户藩的藩士们给乱刀砍死在街头,他也不会惊讶。”
冲田伸出右手,揪住自己脑后的马尾辫,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拨弄、把玩辫的末梢。
“就以井伊大老目前为止对水户藩所做的这些事来看水户藩的藩士们不论是对井伊大老做出什么事来都不足为奇呀”
翌日,清晨
安政七年186o年,3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