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早就不在了,虽然这具肉身还保持着原样,但是早就回不去了。
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嗓音忽然透过层层纱幔传来:“尊上,灵隐求见。”
檀殊刚刚还温柔的眼光骤然一凛,他起身从池水中站起来,连串的水滴哗啦啦从他身上滴落,须臾,他浑身的那层柔柔的光晕已经不见了,又恢复到了平常疏离的时候。
檀殊扯过木架上的衣袍穿上,声音冷淡:“进。”
层层纱幔掩盖,遮住了池水深处那个苍白无声息的人,将那个身影彻底掩盖住。
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脚步听起来有些虚浮不稳,像是来人受过重伤一样。
奇怪的是,映虚宫乃檀殊尊者寝殿,一般人严禁入内,没人知道那个在早前就已经隐居蓬莱山的人此刻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灵隐还是那身在穷极峰的打扮,深紫色外袍遮住身形,宽大的帽檐掩盖住了神色。
只不过他此时却单手捂住腰侧,在外间等了一会,见檀殊尊者过来了,这才缓缓单膝跪地。
衣袍颜色太深,看的不太明显,若是仔细观察便可看到,其实他腰侧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是走路还是会牵扯到。
檀殊在主座上坐下,居高临下的挑眉看他,不一会儿,屋里就弥漫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尊上……属下办事不利。”
没想到檀殊尊者听到他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慵懒地道:“知道了。”
灵隐不敢抬头,余光瞥见檀殊神色不明,心里悬着的石头还没落地。
檀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接着,冷淡的声音砸下来:“蠢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是、是是……”
灵隐心里捏了一把汗,他就知道,檀殊尊者不可能不生气。
“尊上息怒,实在是那青漓太狡猾,就只差最后一点点,就一点点,属下就可以得到北海了。”
“尊上、尊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下次一定、一定……”
檀殊冷声打断他:“本尊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了?”
灵隐一噎,只得把头埋的低低的。
“连北海那么个地方都拿不下,你说本尊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灵隐咬牙道:“是。”
檀殊垂眼看着地上跪着的人,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倒像是在看一条狗。
可不就是么,一只摇尾乞怜、贪慕虚荣的狗。
檀殊轻嗤一声,转过身,绕着灵隐走了一圈。
“受伤了?”檀殊淡淡问到,语气里丝毫没有起伏,倒像一个陈述句。
“是……”
檀殊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抛给他,灵隐一把接住。他打开瓶嘴闻了闻,顿时眼睛就亮了。
“多谢尊上赐药!”
檀殊道:“起来吧。”
灵隐把药收好,这才脚步颤的从地上站起来。
他拉下帽兜,露出一张清俊的脸来,只是眼眶下隐隐乌青,似乎很是疲累。
檀殊看着他:“这些日子倒是辛苦你了。”
灵隐忙道:“不辛苦不辛苦,尊上吩咐的,属下万死也要做到。”
檀殊笑了:“下次做到了再说这话也不迟。”
“是、是。”
檀殊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朝灵隐问道:“对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动折卿吗?”
“这……”灵隐明显身形一僵。
“所以上次在幻境里,你为什么要违背命令,擅自对折卿下手?”
灵隐眼神飘忽不定,他知道,他的一切行踪都在檀殊尊者的掌控之下,他没有什么可以瞒着他。
“看着我!”檀殊猛的捏起灵隐的下颚抬起来,他双目微眯,道:“难道……你喜欢折卿?”
灵隐看着近在咫尺的檀殊的脸,他忙摇头,一边摇头一边说:“不、不喜欢。”
檀殊上下打量他一眼,放开了捏着他下颚的手:“不喜欢他?那你废那么大力气想要强迫他?”
檀殊皱起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