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晓,天边泛起鱼肚白。
玉碗中水汽袅袅蒸腾,药香含有浓郁苦味。
她站定在思羽殿外,刚想敲门,又怕打扰里面的人休息。
正犹豫要不要等一会儿,门从里面被人推开,蓦地对上一双深邃如渊的眸子,其中布满血色。
“进来。”
沈玉锦垂下长睫,避开她的视线,脚步一转,回到殿中坐在案边整理垂落的墨。
“师尊,徒儿帮你。”
姜黎九把药碗放在一旁,走到他身后,顺势夺过他手里的檀木梳。
她一边认真束,一边问道:“师尊昨夜未曾休息?”
“嗯。”
沈玉锦轻应一声。
被碰触的余温在手背上渐渐消散,独留下一抹难言的痒。
他缓缓收拢手指藏于袍袖,抬眸看向铜镜中少女清丽无双的脸,漫不经心问了一句:“手法如此娴熟,以前经常为元镇束?”
姜黎九听了这话,拿木梳的手顿住。
能说前世拿他尸体练的吗?
绝对不能!
“凌霄殿有仙侍,不经常。”
不知为何,这话一说完,忽觉殿内温度降了不少。
她秀眉微蹙,不由提醒,“师尊体弱,春日乍暖还寒,晚上要盖好被子,莫着凉。”
“方才掌门送了仙药,徒儿已经煮好,眼下正好入口。”
“无用之举,不饮也罢。”沈玉锦抬手接过她递来的玉碗放置桌边,起身欲走。
姜黎九一把捉住他的手臂将人拉回,汤药被送到他唇边,“不试试怎么知道无用?”
“师尊,掌门没有放弃你,徒儿也不会,这世界上,只要心怀希望,总归会走出一条路来。”
“别闹,时间不早,我们该出了。”沈玉锦退开些许,整个人被抵在案前。
少女凤眸闪过一抹笑意,激将道:“师尊难道怕苦?”
“没有。”
“师尊宁愿耽误时间也不肯喝药,可是不想收我为徒?”
“并非。”
“那就请师尊用药吧。”
姜黎九双手奉上,沈玉锦沉默片刻,抬起修长洁白的手接过药碗,一口饮下。
好像是呷了一口茶,或是豪饮一杯酒,完全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
她低头,从纳戒里拿出一颗糖放到他嘴边,“煮药的时候徒儿都受不了这份苦味,想必滋味一定不好。”
“可良药苦口利于病,吃颗糖就甜了。”
沈玉锦微愣。
他恍惚想起没有踏入修真界前,在那个与世无争的梨花村,软糯糯的小姑娘经常闹着不肯吃药。
除非他给买糖吃,别人的糖她都不要。
“还苦吗?”姜黎九见他不言不语,干脆利落送入其口中。
清甜的滋味在口腔蔓延,带有淡淡花香,百年走来的疲惫皆在这一刻得到缓解。
沈玉锦看她半晌,唇角勾起浅笑,“小九儿煮的药自然不苦。”
姜黎九趁热打铁,拿出主峰衣袍迎上他眼中的潋滟流光,“药吃完了,徒儿为师尊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