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阵阵,炸开的碎红纸好像翻飞的蝴蝶,引来了乡亲们的观望。
孩童们在胡同里面,来回地穿梭着抢拾地上的花生和糖块。
“我怎么听到有鞭炮声呀?谁家有喜事呀,走出去看看去。”有好打听的人家立刻出来瞧了瞧。
“哪来的大卡车啊,这是干什么呢?”
“呦,陈大力这是要搬家了,打算搬到哪去啊?”
“你走路招呼着点儿,小心碰到了我儿子。儿子,那边有个糖,快去捡。”
“大力出息了啊,以后可记得常回来看看村里人啊。”
乡亲们的七嘴八舌,陈大力差点应付不过来。
日头大了,不敢再耽搁,陈大力拱手跟乡亲们道个谢,就攀上了卡车后厢。
“走了,有空到家里来坐坐。”
卡车慢慢的驶离了壮乡屯,只留下一群乡亲聚集在一起,聊着这全新出炉的重大新闻。
“陈大力真是能耐了,这才上镇里干活干了多长时间呀,就买了房子了。要我说呀,他指不定在镇上干些什么事儿呢?”曾经因为偷窥养猪的那个院子,被陈大力吓的魂差点没丢掉的李嫂子嘴里炫着花生,嘴里还酸不溜丢地嘟囔着。
“这花生,怎么就没有卡死你啊?整天竟说一些不中听的话,你那张嘴要是不会说话,就干脆闭上它!没人拿你当哑巴。大力卖猪的时候你眼瞎没看见了啊。”姥娘家和周燕是一个庄上的章婶子不干了,她正嗑着陈大力亲手抓给她的一把瓜子呢,闻言直接呸了一口瓜子皮,差点没吐在李嫂子身上。
“嘿,你这个娘们儿,干什么呢?我这可是新衣服!”李嫂子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心疼的不得了。
“我这不是随便说说嘛,你那么大火气干什么。”
“随便说说,我看你就是嘴里喷粪乱造谣。”章婶子不依不饶地骂着。
“人家大力能够搬到镇上去,那是人家自己的本事,你倒是想搬到镇上去?你去的了吗?指望着你那整天躺在床上睡大觉的男人吗?”
“诶,你们说陈大力搬到镇上去住,怎么不把他娘也带过去,老婆子自己呆在家里面也挺寂寞的。”有人不怀好意的挑拨。
“放你娘的狗屁,她整天在家寂寞?你看见了?还带她过去,别不知足了,陈大力对她还不够好吗?一年2o块钱啊,还管着她的口粮,你儿子一年给你多少个子?来!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让我们几家的孩子都跟他学学。”王大娘接过章婶子的班,火力猛烈输出,直接骂的来人不敢再吭声了。
“你还好意思出来挑事?别人家儿子争气我也不说什么了,就你们家那窝瓜样的儿子,以后能让你吃饱饭,就是你们家祖坟冒青烟了,就你家那孩子的德行,可别等你老了,直接让你骑在墙头上。呸!”
骑在墙头上这比喻,在乡下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他们这地方每年唱戏都会有一个曲目叫做《墙头记》,演的内容是一家老汉有两个儿子,老汉年轻时费尽心思拉巴两个儿子长大,等老汉年纪大了,干不了活的时候,两个儿子约定好每一家照顾老人半个月,可月份有大小,两个儿子都觉得对方占了便宜,都不愿意多孝顺老人一天,因此双方都各有争执。
有一次又到了轮流照顾老人的时候,大儿子把父亲送到二儿子家门口,结果,怎么敲门二儿子不肯开门,大儿子就直接把自己的父亲扶上二儿子家的墙上面扬长而去。二儿子也不扶自己的父亲下来,千辛万苦养育大的孩子就这样任由自己的老父亲骑在墙头上……
骑墙头,就是由这个故事引而来的俚语。这个词语,和那些不孝顺的子孙牵连在一起。大概就是骂人不孝顺,在以孝为天的屯子里已经是比较难听的话了。
也是因为今天是陈大力大好的日子,王大娘不愿意跟这些人计较,要不然,换平常的时候,王大娘得骂得更难听,这样的货来十个,王大娘也不再怕的。
屯子里的纷纷扰扰早就被抛在脑后,即便是陈大力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了。曾经他特别在意陈母对他的看法,现在他已经走出了童年的阴影了。
此时的陈大力正和王大东几人在卡车后厢聊着天,本来王大东他们几个就是过来帮下忙,然后就想直接回家去了呢。
老董哥爽快的大手一挥:“能来帮忙的都没有外人,都是我大力兄弟的亲近人,都跟着去吧,怎么也得认认门,别担心回来的事,回头让我儿子把你们送回来。”
老董哥心里盘算着,依他和陈大力的关系,今天怎么也得喝的天昏地暗,至于儿子嘛,就是一块砖,专门为人民服务的,哪里需要哪里搬。
难得的坐卡车的机会,几个小伙子都很心动,陈大力劝了两次就跟着上车了。
卡车后厢够大,陈大力搬的家具也不多,大部分都是粮食和铺盖被子。
几个人坐在粮食袋子上也一点不窝屈。
几个大老爷们就这么聊着天,说这话,也不觉得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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